第八章 親歷十根脈搏的孕婦(第4/4頁)

那的確是一張帶有老龍印鑒的空白支票,我也相信,它可以到港島任何一家銀行裏兌換到現金,但我不想碰老龍的錢,哪怕是一分錢。這一次的莊園之行,能夠意外發現碧血靈環,我已經喜出望外了,寧願放手把這張支票送出去。

人不能太貪心,特別是在某些來歷不明、意圖不明的巨額金錢面前。

司徒開的眼睛“唰”的亮了,舔了舔嘴唇訕笑起來:“別開玩笑了老弟,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支票,你說的是什麽東西,我的確不知道。”

我從側面的茶幾上拿起一支簽字筆,沉吟了一下:“司徒,你想要多少?自己填還是我替你填?”

金錢動人心,特別是對他這樣的商人來說,只有越來越多地積斂財富,才能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在他們的計算器上,對於金錢數目的渴望,永遠沒有盡頭。

門外,響起了“噔噔噔”的腳步聲,穩健有力,不慌不忙,應該是一個武功不弱的年輕人。

司徒開的手本來已經握在門把手上,此刻慢慢抽了回來,咬了咬牙:“老弟,既然你這麽慷慨,我也說句實話吧。四年之前的春天,我的確見過一次那東西,是一個來自土耳其的黑道人物帶來的,開價二百萬港幣。手鐲是裝在一只玉匣裏的,玉匣的頂上刻著‘天圓地方、碧血靈環’八個篆字,其余五個面,全部用陰陽筆法雕刻著細密精致的龍紋。以我的眼光,很輕易就看出來,單是那只玉匣的價值就超過他的開價,更何況還有一只品相一流的手鐲?所以,我馬上命人現金結算,把對方打發走了。”

四年之前,我跟司徒開還不認識,更沒聽說過“碧血靈環”的名字,手邊唯一的資料,就是那張照片。

他是古玩行裏的行家,很少看走眼,所以這是一樁只賺不賠的大好生意。

“司徒,坐下來慢慢說。”我手指一彈,支票貼著桌面向他滑了過去。在老龍的莊園門口,我向他問起碧血靈環時,已經覺察到了他的異樣。看來,只有高額巨款才是對他最有殺傷力的敲門磚。

司徒開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一絲苦笑,走回桌前,向那張支票凝視著。

“老弟,那個手鐲有些不吉利——當然,任何老玉、老翠或多或少都帶著某種不祥之兆,畢竟那些經歷了幾百年歲月的陳年舊物,大部分沾染了上幾代主人的氣血,難免會傳遞給新主人一些無意識的‘臟東西’,不過我要指出的,是手鐲上帶著‘先天死亡印’。”他的措辭很謹慎,直到最後,才說出最關鍵的一點。

我稍稍皺眉:“真的?”

“先天死亡印”的說法,只有成年累月浸淫在古玉器這一行裏的老手,才能理解。

那是一種極度恐懼的兇兆,從物理科學上說,是玉胎裏面的紅色雜質天然形成的圖案,與藏密裏的“鎮鬼手印”有九成以上的相似。

按照陰陽師的論述,則是歷代接觸過這件玉器的新舊主人們,每一個都是離奇古怪地暴斃而死,所以,冤魂臟血纏繞在玉器上,無從化解。每一個冤魂都會留下自己的帶血手印,久而久之,同樣的靈異事件累加超過一百次時,手印便會由淺淡變得清晰,到了最後,連掌心裏的縱橫紋路都清晰可辨,如同一張精心拍攝的照片一樣。

我在那張照片上,只看到紅色的絲綿雜質,絕對不是“先天死亡印”。

“千真萬確,我收購這件東西,主要是看上了那只玉匣。所以,成交當天,確切說是成交兩個小時後,我就讓櫃台上的兄弟把鐲子轉手賣出,生怕被冤魂纏上。老弟,陰陽師說的話,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我們這種久在古玩行裏闖蕩的人往往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那一次,我的做法完全正確,因為一周之內,賣主和買主全都死了,那鐲子也從此人間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