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龍的艷妾(第3/4頁)

“我要出去一趟,你在這裏等著,我們晚上繼續談。或者你累了的話,可以在我臥室裏睡一會兒。”我向她說話時的口氣越來越輕柔,大概是被她眼裏的溫情深深地感動了。

“好。”她只回答了一個字。

也許我的潛意識裏,很想自己身邊有這樣一個嬌小任性的妹妹,能夠隨時隨地地呵護她,看她沒來由地刁蠻撒嬌,然後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哄她開心。

在我的朋友之中,有這個得天獨厚特權的,只有天涯浪子一般的唐槍。我忽然覺得,有一個心貼心的妹妹真的是件很令人愉快而且振奮的事。

“無情,你好好回想一下見到那個怪人的細節,我希望今晚能夠聽到一個驚心動魄的盜墓故事——需要什麽,就告訴關伯,他其實是個很和氣的好人。”我保持微笑,怕她會在小樓裏感到陌生。

那個曾經引起無數阿拉伯盜墓者們垂涎覬覦的鬼墓裏,到底藏著什麽樣的大秘密,值得一個異邦人花那麽大的價錢雇人出手?

同樣一個故事,如果要唐槍或者冷七來敘述,口氣肯定大不相同。唐槍說話時像個隨性散漫的吟遊詩人,往往開口千言,離題萬裏;而冷七說任何有趣的事,都像是某些國家的政治工作報告,嚴肅古板,一絲不苟。

關伯和方星一起走了出來,神情有些不悅:“小哥,飯已經做好了,冷落了客人不太好吧?”

他眼裏的“客人”,只是指方星一個人,其她任何女孩子,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我疲倦地搖搖頭:“關伯,我要跟司徒開一起出診,不能耽擱,你們先吃,不必等我。”頭昏腦脹的感覺越來越厲害,我數次偷偷地提氣,極力壓制住胸膛裏惡心欲嘔的沖動。

方星認真地凝望著我的臉,低聲長嘆:“你的身體狀況看起來不是太好,要不要我們陪你一起?”

她對我的關心完全發自摯誠,裝是裝不出來的。

關伯喜上眉梢,大概覺得只要我和方星增加在一起的時間,一定會日久生情,兩心相悅。

我及時舉手阻止關伯開口發表意見,堅決地搖頭:“不必,這次去的地方有點特殊。我沒事,大家放心好了,吃好喝好,別辜負了一代名廚的盛情。”

來不及喝“天外鮮”,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損失,但反過來說,關伯做這道拿手好湯,醉翁之意根本就不在我,而是與他“傾蓋如故”的方星。

走出大門之後,司徒開招手攔了一輛計程車,開向正北。

我不動聲色地閉目養神,以免見到病人後,體力不支,無法準確地為對方問診平脈。

“沈老弟,有句話早就想告訴你了,但總是沒有合適的機會——其實,老龍很賞識你,已經說過好幾次,要我帶你過去見他。你知道,在港島這片土地上,他一直都是黑白通吃,如果能夠得到他的關照,肯定要‘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所以,我希望你把握好這個機會,別到時候埋怨哥哥沒有認真提攜你,好不好?”

司徒開滔滔不絕地講述他的為人處世之道,我只是閉著眼,嘴角帶著微笑傾聽。等他的話告一段落時,我倏地睜開眼,插入了另一個話題:“司徒,還記得我上次打給你的電話嗎?”

他一愣:“什麽?什麽電話?”

從他故作驚詫的語氣裏,我意識到了一絲非比尋常的怪異味道,不急著追問,只是似笑非笑地緊盯著他的臉。

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心裏想什麽,表情、說話、動作一定會帶出點征兆來,除非是天生的偽裝大師。很顯然,司徒開只是商人,不具備反偵察的能力,所以,幾秒鐘之內,他又開始掏手帕擦汗,顯得內心十分緊張。

“司機,去這個地址。”他把一張小卡片遞到司機手裏,耳根後的汗珠緩緩滑落到下巴尖上。

車窗外,樓宇漸漸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人工培育的草坪和綠植,滿眼青碧,心曠神怡。這一帶,是港島最近幾年開發的高爾夫別墅區,據媒體報道說,全亞洲十大最豪華的高爾夫球場中的三個就坐落在這裏。

上次打電話,是向司徒開請教“碧血靈環”的事。

從照片上看,那是一件很有歷史的古董,其實在方星叫出它的名字之前,我已經按圖索驥,找遍了港島、澳門、台灣乃至大陸的幾百家古玩店,希望能得到與它相關的線索,不過,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

司徒開很明確地回答過“不知道”三個字,只隔幾天,不會貴人多忘事,連我們的通話內容都忘了吧?

我是個喜歡用腦多過用嘴的人,絕不會窮追猛打地詰問。有些秘密,就像鉆到石頭底下的鰻魚,越想挖出它來,它就會隱藏得越深。

車子拐過一個環島,向右轉彎,車速漸漸放慢,然後折上一條兩邊全都是枝葉鋪天蓋地的巨型法國梧桐的混凝土路。大約在兩公裏外,我看到了一個蘇格蘭風格的老式莊園,高大沉重的黑色鐵門後面,聳立著一幢白色的平頂小樓。那裏,想必就是我們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