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的病人(第2/4頁)

果然,對方一聲長嘆:“夫人的身份,一旦曝露給媒體,馬上就……沈先生,體諒我一下,我只是聽差走卒,完不成任務,夫人肯定怪罪下來,我這只鐵飯碗就砸了。千萬請沈先生賞我口飯吃,哪怕僅此一次呢?”

我確定了自己的判斷,皺了皺眉,在記事簿上寫了“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八個字。對方已經年紀不小了,苦苦哀求,我的心軟了:“好,我去,派車過來吧。”

對方喜出望外,連聲說好:“謝謝沈先生,我馬上讓司機過去,馬上過去!”

放下電話,關伯敲門後進來,手裏竟然托著一只直徑超過一尺的大甲魚,滿臉得意:“小哥你看,多好的東西,而且是天然甲魚,絕不會是養殖場裏飼料喂出來的東西。我剛剛去市場買了兩只血氣方剛的紅毛黑腳公雞,熬湯燉骨,正好給你補補。”

關伯是爺爺的朋友,早年曾是江湖上的風頭人物,現在跟我一起住在港島郊外的這座中式小樓裏,成了每日買菜做飯、澆花養鳥的老仆,怡然自得。

那麽大的甲魚,市場上很少見,生長年歲至少超過幾十年,只為口腹之欲就把它宰殺了,似乎不太好,但我不想掃關伯的興,只是笑著點點頭:“好吧,不過我一會兒要出診,銀冠酒店,一個不明來路的孕婦。”

關伯黑白駁雜的劍眉一立:“哦?有問題嗎?”

我笑著反問:“會有什麽問題?不過是覺得這個世界上瞞天過海的事越來越多而已——”

關伯剛剛皺起的眉頭緩緩展開,仰面一笑:“哈哈,我也知道,小小的港島江湖才多大塊水灣啊!有咱們爺倆在一起,誰敢不識好歹地上門來叫板挑釁?好了,我去做菜,今晚看我的手藝——”

他退出去,輕輕替我關上門。

老頭子已經是退出江湖那麽久的人,但胸膛裏的熱血和豪氣仍在,並且練了四十年的鐵砂掌也沒耽擱下,根本沒把如今的所謂“黑社會大哥”放在眼裏。不過我知道,關伯關門閉戶在這個閑院小樓裏靜養,真正接觸到的社會暗流很少,外面的世界,已經不是他想像中那個“為兄弟兩肋插刀”的江湖了。

院子裏又起了風,受全球變暖的大氣候影響,港島的春天越來越短暫,剛換了春裝沒多久,便得著手準備夏裝了。

後面廚房裏傳來關伯叮叮當當的鍋碗瓢盆聲,我坐不下去了,起身去樓上取風衣。對方電話裏說得那麽急,必定很快就到,為了節省時間,我得稍作準備。

杏林行業裏的歷代前輩們流傳下來最經典的一句話:醫者父母心。

做醫生,要時時處處為病人著想,才配得上這個“醫”字,而且每接手一個病例,從頭到尾,一定要全力以赴地去救治對方,否則,天理不容。

剛剛拉開門,我陡然覺得房間裏也起了一陣旋風,倏地回頭。起身時帶動的轉椅仍在輕輕晃動,但桌面上那本書卻突然不見了。

落地窗的密封性很好,就算氣象台掛風球的天氣,都不曾有透風的時候。所以,我只能判斷,是有梁上君子光臨了。

這間工作室兼書房並不寬大,長度八米,寬度五米多一點。靠墻放著書櫃,窗前是辦公桌、轉椅,房間的另一端是一圈黑色的意大利真皮沙發和玻璃茶幾,並沒有太多可以供人躲藏的地方。

“是哪一路的好朋友在跟我開玩笑?”我低聲叫起來,反手關門落鎖。

對付竊賊,並不需要關伯幫忙,而且我知道,很多入了盜賊這一行的江湖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不牽扯到太關鍵的利益問題,我不想把對方逼得太急。

“書不值錢,朋友需要錢的話,幾千港幣我還能拿得出來,大家算是交個朋友,怎麽樣?”

我向前跨了兩步,沙發後面,露出黑衣的一角,似乎有個人正蹲身藏在那裏。

“我看到你了,出來吧!”我的心情一陣放松,這種拙劣的躲藏身法,對方的本領也不會高明到哪裏去。

黑衣一動不動,我迅速繞過沙發,猛的發現,那只不過是一件塞在沙發縫隙裏的黑衣服,故意露出一角吸引我注意力的。

一股旋風再次出現,卻是從頭頂高懸的蝶形吊燈上而起,卷向門口。

我頭也沒回,反手甩袖,“嚓”的一聲,一柄三寸長的柳葉飛刀已經釘在門鎖上方。如果對方是躍到門邊去開鎖的話,這一刀會恰好釘在對方手腕脈門上。

“好刀。”轉椅“嘎吱”一響,對方從門邊反躍回來,落進轉椅裏。

“喀啦”,是子彈上膛的聲音,我再次轉身,面對辦公桌,一個白色西裝、白色高跟鞋、戴白框太陽眼鏡的長發女孩子,已經悠閑地翹著二郎腿,右手舉槍指向我。

“刀法雖好,能快過我的槍嗎?”她手裏的轉輪手槍竟然也是銀白色的,與塗得紅艷艷的修長指甲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