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給自己挖了一個坑,不止一個。”

——一九三三年的最後一日。

兩年前的最後一日裏,我寫了這本日記。日記的風格很簡約,沒有雋永細膩的文字,也沒有復雜的情感交流,沒有一絲的矯情和粉飾生活,甚至沒有任何與己有關的心情記錄。

有的只是符號,我生前的符號。

一只透明的玻璃煙缸。畫在日記的扉頁上。

雖然我不吸煙。

日記裏的文字卻像落在煙缸裏的煙灰,灰飛煙滅,我的氣息卻無處不在。人都說,人生的盡頭就是死亡的故鄉。對於我而言,人生就是對信仰的追求,我堅信,我用生命開辟的新世界會與明天的太陽一起冉冉升起。

春日,草長鶯飛,萬物復蘇。

春天的楓葉一大片,一大片,綠得郁郁蔥蔥。偶爾夾雜幾片驕陽似火的紅楓,帶了幾分妖嬈,紅得明艷欲流。仿佛初次遇見“彼此”,有一種偶遇的驚艷。

我不喜歡把楓葉看作“離人淚”,我總想著楓葉林是悲壯的“英雄血”。無論她是一片綠,還是一片紅,她都竭盡所能地釋放出生命的光彩。

雖然我不想當“英雄”。

但是,我還是來了。為了理想奮袂而起,永不回頭!

我站在一座新墳前,深呼吸。我沒有帶祭品,沒有買鮮花,沒有悲憤的捶胸頓足,甚至沒有傷心的哭泣。

我的心在痛。劇痛感幾乎撕裂了我的神經。

因為,這墳地裏的人,便是“我”。

我已經在三個月前的一個黑夜裏悄無聲息地死去了,死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