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幽靈(第2/7頁)

“這真是強烈的景象啊,先生。”他說道。

“這種感覺也非常強烈。”老人答道。

古爾橋先生再次看著湯馬士·艾多先生,可是湯馬士坐在沙發上,臉上沒有表情,只是專注地看著老人。此時,古爾橋先生覺得有一道火焰從老人的眼睛裏射出來,射到了自己眼中,他看到這道火焰了。這個情景被古爾橋先生記下了,此時,那股驅使著他盯著老人那雙冒火的眼睛的力量被他真切地感覺到了。

“這件事我必須要跟你說。”老人說道,他的眼神冷酷而恐怖。

“什麽事情?”法蘭西斯·古爾橋問道。

“它發生在哪兒你可知道?就發生在此處!”

古爾橋先生無法確定他指向的到底是房間的下方還是上方、是房子裏的哪個地方抑或是古堡中的任何一幢房子的房間。老人的右手食指好像能夠指向任何方向,使一道火光在空氣中閃現,他對此非常疑惑。老人伸手一指,又噴出了火光。

“她是個新娘你可曉得?”老人說道。

“我曉得,並且結婚蛋糕他們都做好了。”古爾橋先生有些結巴,“這兒的氣氛太壓抑了。”

“她的確是新娘,”老人說道,“她是個有著淡黃色頭發和明亮眼睛的美麗女孩,她沒有一絲心機和個性,她容易上當、沒有能力、無依無助而又孱弱,跟她的母親一點都不像,不錯!反而是跟她的父親很像。”

然後,這個新娘的故事被老人娓娓道來。

她母親對生活中擁有的一切都細心地保護著,在女孩的父親死後(他死亡的唯一原因就是無助),“他”又重新開始跟她母親交往。“他”曾經被這個大眼睛的、頭發淡黃、不甚重要卻有錢的女人甩在一邊。

現在他又回到那個女人那裏,再次服侍她、臣服於她,跟她跳舞、和她親熱。她稍有不順就對他非打即罵,他全部承受了下來。他越多地承受這些,就越想獲得金錢上的補償,並下定了要獲得一切的決心。

然而,他尚未得手,她就已經死去。她的身體被詭異地凍結了,無法融化,她也就永遠凝固了那傲慢的姿態。某個晚上,她尖叫著把手放到頭上,幾個小時都保持著一種僵硬的姿勢,然後就死了。然而,她沒有給他留下一分一毫的金錢上的補償!

經過這第二次的追求,他對她十分憎恨,乃至想要報復她。於是他偽造了她的簽名,把所有的文件都簽署了,她那十歲大的女兒是她理所當然的繼承人,擁有她留下的那些財產,他就把她女兒監護人的角色留給了自己。他在她床上的枕頭底下悄悄塞入這些文件,彎下身子對著冰冷的耳朵低聲說道:“我傲慢的女主人,很久以前我就決定了,無論你活著還是死了,我應該得到的錢一分都不能少。”

因此,如今只留下來了兩個人,那就是她那個大眼睛、頭發淡黃的漂亮而駑鈍的女兒和他。

他將她送入學校,那是間黑暗、沉重、古老而神秘的房子,一個充滿心機又不擇手段的女士陪伴著她。“這位女士是高貴的,”他說道,“對她的靈魂要重新塑造,你能幫我嗎?”這位女士因為貪圖金錢,接受了這項委托,最後她確實如願以償了。

女孩在恐懼中成長,她覺得他的魔掌會控制自己一輩子。從小她就被教導,要把他當成自己以後的丈夫,她要嫁給他,這是不能逃避的宿命,是上天的安排。想象一下這個場景吧!這個可憐的憨厚女孩如同手中的白蠟一樣,在時間的風化中變得凝固。白蠟的意象融入了女孩的生命,成了她的一部分,直到他完全撕裂了她的生活。

她整整有十一年都在這黑暗的房子和陰沉的後院住著。對於她身邊圍繞的那種氛圍,他充滿嫉恨,他把窗戶和煙囪都塞住,讓紅墻花園的果樹被苔蘚包圍、讓黃黃綠綠的走道布滿野草、讓屋子前面爬滿堅韌的藤蔓,他要讓她的周圍布滿淒涼而悲傷的景象。當極度的沮喪和恐懼充斥她的內心,在暗中監視著她的他,就會從隱密處突然跑來,把自己塑造成她唯一能夠依靠的人。

所以,從她小時候開始,他就確保了淩駕在她軟弱個性之上的強勢地位,掌握了讓她高興或讓她痛苦的支配能力。這時,女孩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上二十一年又二十一天了,他把這個溫順的、驚恐的、憨憨的、剛剛新婚三個禮拜的女孩帶回到了那個陰郁的家。

此後,他把控制她一切的欲望給打消了。在某個雨夜,他們重新來到了這個她成長的地方。

她在門檻旁邊站著,面對著他,陽台上“滴滴答答”地落著雨。女孩說道:“這雨滴聲就是催促我奔赴死亡的聲音,先生。”

“哦!”他答道。

“用親切的眼神看我,”她又看著他,“先生,給我一點仁慈。我希望得到您的寬恕,您要是能夠原諒我,我什麽事都願意為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