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巔峰對決

這一天,馬世龍領著一位“貴客”來到自家公寓。二人有說有笑地走進客廳。一進門馬世龍就拉開嗓門道:“天鵝,你快看誰來啦?”

鄭艷芳正在廚房裏忙活,探了下頭道:“喲,林聞濤,你怎麽來啦?”

“嫂子,我可想死你們啦!”林聞濤大大咧咧喊著,倒了碗茶水猛灌幾口道,“老板調我去忠義救國軍任職,我剛好順路來上海,特地來看看你們。”

鄭艷芳用圍裙擦著手道:“好好好,你今晚就住這兒吧,明天再走。我先炒菜,桌上有花生米,蛤蟆,拿酒去。”

馬世龍拿出一瓶茅台,打開蓋,倒了兩杯。“來,咱哥兒倆今天可得喝個痛快。”

林聞濤和馬世龍連幹了三杯。馬世龍邊吃著花生米,邊問道:“老弟,最近過得怎麽樣?這麽多年了,還單身呢?”

林聞濤放下茶碗:“唉,倭寇未滅,何以家為呀,等打敗小日本,再考慮吧。”

“哎,狐狸跟萬裏翔分開了,聽說了吧?幹脆,把白若璃介紹給你吧。你看她,模樣俊俏,才藝出眾,又懂風情,又會送秋波,又會拉小提琴……”

林聞濤打斷他,譏諷道:“又會打情罵俏,又會勾三搭四,時不時地給你弄頂綠帽子戴,你還是饒了我吧。哎,這話可別傳到狐狸耳朵裏啊。你說她怎麽會看上萬裏翔呢?我一看見姓萬的那張臉,我的手就想摸槍。唉,話說回來,你當年要是追緊點,啊?”

傳來鄭艷芳的聲音:“鼴鼠,你在說什麽呢?”鄭艷芳端上幾盤菜,豐盛的酒席擺好了,幾個人吃起來。林聞濤連連幹杯。

林聞濤有些喝高了,說話斷斷續續,“好酒啊……任務不好……不想幹了……”

“不想幹了?那軍統養我們這些人幹什麽?”

“別提軍統……一提就來氣。”林聞濤憤怒了,“整天除了殺人就是綁架,今天搞情報,明天放炸彈……清君側那夥人,全斃了……16個冤魂哪……我們是什麽?是幫兇!是鷹犬!是劊子手!我們的手上,哪裏沒有血啊?”

馬世龍深深嘆了口氣道:“是啊,可進了軍統的門,只有兩種可能,一種,站著進來,第二種,橫著出去。”

林聞濤酒色上臉,突發豪情,“我是不幹了,真的,堅決拜拜,誰愛幹誰幹,反正老子不幹了。誰想要我的命,拿去好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哢嚓一聲,永遠跟罪行說拜拜。”

鄭艷芳道:“鼷鼠,我覺得這麽多年,今天才活得最像你自己。”

林聞濤打著酒嗝道:“自打進軍統那天起,每接一個任務,都是無法完成的……每遇到一個難關,都是無法逾越的,你過不來這道坎兒,前面就是一個無底深淵,張著血盆大口等著你。我小心翼翼地走啊,走啊,走,往前每一步都是陷阱……時刻都要提防從背後打來的黑槍,晚上一合眼,就處在一種被追擊的狀態……常常半夜裏慘叫著醒來,‘不是我幹的,別殺我!’……不怕你們見笑,我在夢中總這樣。”他做了個舉起雙手投降狀的姿勢,“我不想當叛徒,更不想當英雄。‘英雄’這兩個字……是拿血寫的,用命換的呀……”

馬世龍感慨道:“聞濤,你今天終於把我想說而不敢說的話說出來了。”

“天鵝,說……真的,你給我指條路。我要投八路,要不就投新四軍……這次剛好是個機會,我要跟小日本真刀真槍殺個痛快……哎,有沒有延安的門路?”

“你真要投八路?你不是在忠義救國軍高就了嗎?應該是個中校特派員了吧?放著官不當,去吃那份苦?”鄭艷芳不解地望著林聞濤。

“嘿嘿嘿嘿,我一看見你,就知道你準是共產黨……的……綹……綹子。”

“哦,我臉上寫著字呢?”

林聞濤話已經說不利索了,“你別……別裝蒜了……我都知道……我懂看相……上次那個‘清君側’的名單裏,就有共產黨的人,後來,15個都跑了,是誰通風……報……報信?不是你是誰?”

鄭艷芳壓低聲音道:“小聲點兒,鼴鼠,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林聞濤自顧自地說:“你把大哥都策反了……哦,不對……都統戰了……幹脆把我也捎上,一塊兒統……吧。”

鄭艷芳正色道:“去,不許胡說。”馬世龍舉著酒杯,“聞濤,來,喝酒。”鄭艷芳阻攔道:“不能再讓他喝了,滿嘴胡言亂語的。”

馬世龍痛心地說:“國仇家恨集於一身,他心裏那種掙紮、那種痛苦,真是感同身受啊,幸虧我已走上正路,不然我肯定比他還苦。”

“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到處不留爺,上山當八路。幹。”林聞濤一仰脖子,飲幹了杯中的酒,隨即神秘地笑笑,“哎,等我給你們變個魔術。”說罷,走進裏屋,幾分鐘後,裏屋門簾一掀,林聞濤穿著一身新四軍的軍裝突然站在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