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晚上八點半

儀器艙沒有門或艙口。若想在內部操作儀器,卡納維拉爾角的工程師們需要打開整個蓋子,雖然這樣很麻煩,但可以節省寶貴的重量,重量是飛行器擺脫地球引力的關鍵因素。

路克用顫抖的手放下了電話。

伯恩說:“看在上帝的分上,告訴我她對你說了什麽。你看上去嚇得不輕!”

“安東尼說我是蘇聯間諜。”路克告訴他。

伯恩眯起眼睛:“而且……”

“CIA一旦找到我,就會殺了我,但安東尼說服了他們,他說抹除我的記憶跟殺掉我的效果是一樣的。”

“他的理由可不怎麽說得通。”伯恩沉著地說。

路克心煩意亂:“上帝啊,這會是真的嗎?”

“當然不是。”

“可你無法確定。”

“不,我能。”

路克不相信地問:“你怎麽如此肯定?”

“因為我曾經是蘇聯間諜。”

路克瞪著他,那又怎麽樣?“我們可能都是蘇聯間諜,但互相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他說。

伯恩搖頭道:“是你結束了我的間諜生涯。”

“怎麽回事?”

“你想再來點咖啡嗎?”

“不,謝謝,我喝了會頭暈。”

“你臉色很差,你最近什麽時候吃過東西?”

“比莉給了我一些餅幹。別說吃的了,好嗎?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伯恩站起來:“我給你做個三明治,免得你暈倒。”

路克意識到自己餓極了:“太好了。”

他們走進廚房。伯恩打開冰箱,拿出一條黑麥面包、一塊黃油、一些腌牛肉,還有一個百慕大洋蔥。路克開始流口水了。

“那是戰爭期間,”伯恩給四片面包塗上黃油,“法國抵抗組織分裂為戴高樂派和共產黨,他們都想控制戰後的局勢。羅斯福和丘吉爾不希望共產黨贏得大選,所以戴高樂派得到了所有槍支和彈藥。”

“我當時是怎麽看待這件事的?”

伯恩把牛肉、芥末和洋蔥圈疊放在面包片上:“你對法國政治不感興趣,你只想打敗納粹然後回家。但我的計劃卻不一樣,我想幫助共產黨。”

“怎麽做?”

“我把一次向我方投放空降物資的情報透露給共產黨,讓他們伏擊我們,拿走武器彈藥,”他懊悔地搖著頭說,“結果他們完全搞砸了。他們應該在我們回基地的路上佯裝與我們偶遇,然後友好地要求將物資分走一半,可他們卻在東西落地的時候就襲擊了我們,所以,大家都知道我們中間出了奸細,而我是最明顯的嫌疑人。”

“我做了什麽?”

“你向我提出一項交易,我必須馬上停止為莫斯科工作,這樣你就永遠不會說出我的秘密。”

“還有呢?”

伯恩聳聳肩:“我們互相信守諾言,但我認為你不會原諒我。無論如何,我們的友誼不再像以前那樣了。”

一只灰色的緬甸貓不知從哪裏鉆了出來,“喵喵”地叫著,伯恩把一小條肉丟到地板上,貓兒慢慢地把肉吃了,舔起爪子。

路克說:“如果我是共產黨,我會為你打掩護的。”

“絕對會。”

路克開始相信自己是無辜的了。“但我可能在戰後加入了共產黨。”

“不可能。加入共產黨這種事,一個人只有在年輕的時候才幹得出來,或者一輩子都不會考慮。”

有道理。“我也可能是為了錢而做間諜。”

“你不缺錢,你家很有錢。”

說得對。埃爾斯佩思曾經告訴過他。“這麽說,是安東尼搞錯了。”

“或者他在撒謊,”伯恩切好三明治,把它們放在兩只並不配對的碟子裏,“來點汽水?”

“好的。”

伯恩從冰箱裏拿了兩瓶可樂,打開了它們。他遞給路克一個盤子和一瓶可樂,並拿著自己的那一瓶一起回到了客廳。

路克覺得自己像一頭餓狼。他幾口便吞掉了三明治。伯恩忍俊不禁地看著他。“來,把我的也吃了。”他說。

路克搖頭:“不,謝謝。”

“吃吧,反正我需要節食。”

路克拿起伯恩的三明治,開始狼吞虎咽。

伯恩說:“要是安東尼說謊,那他抹除你記憶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路克咽了一口食物:“一定和我星期一突然離開卡納維拉爾角有關。”

伯恩點頭:“否則也太巧合了。”

“我一定是發現了某些十分重要的事情,重要到我必須趕到五角大樓與他們談這些事。”

伯恩皺眉道:“你為什麽不把事情告訴卡納維拉爾角的人?”

路克若有所思地說:“我一定是不相信那裏的任何人。”

“好吧。那麽,在你去五角大樓之前,安東尼截住了你。”

“是的。我猜我那時出於對他的信任,把我的發現告訴了他。”

“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