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雨夜

按道理說,留在被小木匠下了“藏身咒”的這地兒,應該是最安全的,所以甘墨才會提出讓蘇慈文留在此處。

但對於蘇慈文來說,此時此刻,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小木匠的身邊。

至於這兒,就算暫時安全,那又如何?

倘若小木匠丟下她,一去不復返了,那又該怎麽辦呢?

盡管經過這些天的了解,蘇慈文認為小木匠並不會這麽做,但這世上,凡事最怕的,便是“萬一”二字。

小木匠本來不想帶著蘇慈文,奈何那妹子顯得很是堅決,最終只有無奈答應了。

畢竟這一位是雇主,賞飯吃的人。

此刻小木匠的腦子亂糟糟的,也想不出太多的事兒,只是吩咐了蘇慈文小心一點兒,然後一切都得按他的吩咐行事。

因為這會兒,一步踏錯,便是萬丈深淵。

他出門前,還往梁上瞧了一眼,並沒有瞧見虎皮肥貓。

天知道那頭癡肥橘貓又去哪兒浪了。

小木匠帶著蘇慈文出了門,外面依舊大雨如瀑,密集的雨線對他們兩人並不友好,直接就將他們給淋透了去。

沒走兩步,小木匠就感覺蘇慈文的腳步有些緩慢了。

他回過頭來,瞧見這小娘皮抱著胸口,顯得十分郁悶。

他瞧見那如瀑雨水,將蘇慈文的身材完全給勾勒了出來,這才發現這位來自湖州的妞兒營養是真的好,別的不說,光雙臂懷抱下的那規模,便是他從未有瞧見過的。

真大。

但這會兒,不是欣賞這事兒的時候,小木匠咬牙,伸手過去拉住她,然後出了院落。

外面的路一片泥濘,蘇慈文走了兩步就摔倒了,而爬起來的時候,滿是泥汙的她卻突然間想通了一個道理,那便是危急時刻,所有的道德顧慮,都應該拋在腦後去。

所以她緊緊地抓住了小木匠的胳膊,連胸口傳來的異樣感覺都下意識地忽略了去。

於是她沒有再摔倒第二次。

小木匠帶著蘇慈文,避開有可能過往的人,沿著墻沿往前挪動,大雨給他們的行走帶來了巨大的不便,卻也幫忙隱藏了他們的行蹤,不至於那麽突兀。

別人瞧不見他們,但小木匠卻一直死死地盯著被押解的顧白果。

她是被兩個敦實的漢子給一左一右挾持著的,小木匠沒瞧見她有太多的反抗,行走自如,算是放寬了一點心。

自己這個便宜小姨子,有的時候,腦子還是挺聰明的。

她倘若是反抗,在這幫窮兇極惡的家夥面前,完全是不夠看的。

小木匠確定了顧白果沒受什麽傷害之後,又打量別處,卻並沒有瞧見那個號稱“小南俠”的江老二身影。

他和顧白果是一起出去的,現如今顧白果被抓,他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其實想一想,後果只有兩種。

要麽死了,要麽逃了。

小木匠這會兒也只能將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去想,認為江老二是逃脫了。

不然事情可能會惡劣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他偷偷摸摸,一路跟到了村頭,也就是山坡最下方的一處人家,那兩人停了下來,將顧白果給帶進了一間亮著燈的房間裏去。

他們進去了差不多七八分鐘,又押著顧白果出來了,轉到了相隔十米不到的另外一棟三間小屋裏前。

小木匠瞧見顧白果的雙手給綁在了後面,至於其它地方,仿佛沒吃什麽虧。

那房子門口有兩人把手,押解的那人將顧白果交到對方手中,交代了幾句之後,轉身離開,朝著村尾的方向再一次地走去。

小木匠和蘇慈文蹲在距離關押顧白果房子不遠處的一截土墻邊兒上,這個時候鬼面袍哥會的清理工作依舊還在持續,村裏的山道上時不時還有人在跑著,上坎下坎的屋子裏,也有人直接飛出來,而那些帶著惡鬼面具的蓑衣客,出手毫不留情,直接取人性命。

這些無辜的山民,在那幫家夥眼中,仿佛螻蟻一般。

小木匠瞧得怒火中燒,雙拳緊緊攥著,而蘇慈文瞧見這一幕幕的,卻是嚇得瑟瑟發抖。

她的牙齒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的,不停地打顫。

小木匠在土墻後蹲了一會兒,瞧見再沒有人被押解過來,有心想要再往前一些,繞過前門的兩個守衛,靠到那邊去,查清楚顧白果具體的情況。

而就在這時,蘇慈文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木匠回過頭來,問:“怎麽了?”

渾身濕透,頭發散亂的蘇慈文完全沒有了大小姐的形象,但臉頰之間,卻有紅霞飛起,低聲說了句話。

雨聲太大,小木匠沒怎麽聽清楚,問了句:“什麽?”

蘇慈文又氣又急,以為小木匠是故意的,不過她猶豫了幾秒鐘,還是主動湊上前來,在小木匠的耳邊說道:“我、我……內急。”

小木匠這才反應過來,一臉無奈地說道:“你就在這兒解決唄,我轉身不看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