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

顧白果這小祖宗先前是在外面吃過了一頓霸王餐的,結果蘇慈文瞧見她盯著桌子上的面包和牛排兩眼冒光,禮貌性地問她要不要嘗一下,沒想到這小妮子居然毫不客氣地點頭答應了。

而這小屁孩兒一吃起來,簡直讓蘇慈文懷疑人生——顧白果連著吃了蘇慈文和小木匠合起來三倍的分量,方才打了個飽嗝,說還行,七分飽了。

七分……飽?

蘇慈文開始猶豫起來,想著自己對顧白果的邀請,是不是有點兒太冒昧了?

她蘇家雖說是大富人家,但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養這麽一個賊能吃的小母虎,真的劃算?

世道艱難啊。

這小孩兒,會不會真的是吃太多了,被她舅舅給趕出門了?

小木匠倒還好,畢竟不是自己結賬,他一邊吃,一邊詢問起了顧白果的事兒來。

那小妮子也是有問必答,但以小木匠的江湖經驗來看,這十個問題裏面,顧白果有六七個是瞎編的,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她可能真的是顧西城的侄女。

有了這層關系,他實在沒辦法甩脫顧白果,只有坦然接受。

顧白果滿嘴跑馬車,小木匠也懶得再多問,吃飽喝足後,站了起來,走出了門外去。

這會兒天色尚早,渝城屬於碼頭城市,比起內地大多數城鎮都要熱鬧,街上的人也多,但今天這會兒卻並不一樣,那街上稀稀拉拉,竟然沒有幾個人影。

即便是走在路上的人,也是行色匆匆,都不敢怎麽停留。

更遠處,小木匠瞧見幾個穿著黑褂子的漢子在走著,左右張望,一看就比較彪悍,神色不善。

聯想起顧白果剛才講的事兒,小木匠這才感覺到渝城的風聲鶴唳,而之所以如此,恐怕也與昨天程寒之死有關。

倘若只是單純的一個幫眾死去,即便程寒是頭排大爺的兒子,恐怕也不會如此。

但事兒如果真的像顧白果所講的一般,是那什麽魅族一門,跟什麽神秘宗門一起謀算雙喜袍哥會,想要動搖袍哥會在渝城的統治地位,那可就嚴重了。

這是利益相關,生死存亡,每一個袍哥都會義不容辭地站出來,與之爭鬥。

瞧今天這狀況,出去了也是惹麻煩,小木匠嘆了一口氣,回到了酒店來,正好碰到走出來的蘇慈文,便與她說起此刻的情況。

隨後他說道:“既然你說顧白果的費用也掛你蘇家賬上,那麽就給她再開一間房吧。”

“為什麽?”

“為什麽?”

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疑問,小木匠哭笑不得,說什麽為什麽?

吃飽了的顧白果瞪著一雙亮晶晶的黑眼珠子,有些不理解:“為什麽要給我單獨開一個房間?我跟你一起就好了啊。”

蘇慈文則說道:“你搞搞清楚,這裏的價格很貴的好吧?為什麽要給她單獨開一個房間?”

小木匠有點兒頭疼,跟出錢的金主蘇慈文解釋道:“我不是答應你父親,幫你驅邪麽,你身體裏面的那邪物十分敏感,我還能夠掐訣念咒,將自己氣息隱藏,但倘若是有第三人在,可能就不會顯形了……”

蘇慈文也瞪大了一雙眼睛,怒氣沖沖地對小木匠說道:“敢情我先前跟你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

小木匠說什麽話?

蘇慈文說我都跟你說了,我中的,並非是那廖老頭亂講的什麽滿蟹蛛術,而是一段三世姻緣;你倘若是把我的夫君給祛除了,與我豈不是有殺夫之仇?

小木匠有些無奈了,說道:“就算如此,但你父親必然也是有派人暗中觀察的,我倘若什麽也沒幹,他瞧出來了,必然會另外找人,到時候你豈不是更加煩?還不如讓我逢場作戲,糊弄一下,你說呢?”

蘇慈文想了想,說道:“既如此,那便讓白果跟我睡。”

她是鐵了心不讓小木匠來平這事兒,小木匠想了想,終究還是妥協了,說好。

畢竟出錢的都是爸爸,不然這一天花了那麽多錢,讓他來承擔的話,估計看到賬單,他就要哭了。

如此商量妥當之後,三人上了樓去。

進了屋子,顧白果瞧見這套間裏面的一應布置,頓時就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她歡呼著,在客廳和臥室裏跑來跑去,進了洗手間,哇啦啦地大叫著,而虎皮肥貓也終於得到了解脫,喵嗚一聲,在房間裏躥了一會,便跳回了蘇慈文溫暖的懷中。

蘇慈文抱著虎皮肥貓,開始安排了晚上睡覺的事宜來。

她與顧白果,外加虎皮肥貓住裏屋,而小木匠則睡在沙發上。

對於這安排,小木匠自然沒有什麽意見——事實上,這條件可比小木匠以前睡過的工棚和租屋要好太多了,而柔軟的洋派躺椅,也讓他滿了新奇。

顧白果參觀完了套間,興奮地走出來,訴說著新奇,而這時候,房門也被人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