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上掉下個小姨子

小木匠哪裏見過這麽一出,瞧見這雙眸黑黝黝,長相還挺可愛的小女孩兒,心想著我單身十六七年的處男,怎麽憑空多出這麽大的一女兒來?

他很是無奈,而這個時候,又來了兩人,穿著服務員的裝束,很是洋派地對著小木匠說道:“先生,不好意思,是我們的疏忽,打擾到您用餐了,我們這就把她給帶走……”

小女孩兒雖然抱著小木匠叫“爸爸”,但瞧她這模樣,大概六七歲、七八歲的樣子,而小木匠即便打扮老成,也絕對不滿二十。

這兩人,怎麽看,都不像是“父女”關系。

小木匠正抓著一根面包在啃,人還在發著愣,那小女孩卻是被服務員給掰開了手,然後往外面拖去,這時她突然間大聲叫道:“不,不,我叫錯了,不是爸爸,是姐夫——姐夫,姐夫,你真的狠心,不管我了麽?”

她面帶悲容,眼眶之中卻是噙著淚,看上去仿佛受了無盡委屈。

但小木匠卻終究還是無動於衷。

他跟著魯大混跡西南,見識過太多的套路,像這樣胡亂認親戚的,他其實並不是第一次見。

習慣了。

然而眼看著那小女孩兒被拉出門去的時候,她突然又喊道:“甘十三你個挨千刀的,我真是你小姨子,我大伯叫做顧西城,我姐叫顧蟬衣,我叫顧白果,我可是聽說了你在這兒,特地過來找你的,你居然敢讓人把我給攆出去,回頭我一定要告訴我姐,說你欺負我……”

聽到這兒,小木匠站起來喊道:“慢著。”

那兩個服務員對於住店的顧客還是十分尊重的,畢竟花錢的都是大爺,所以停下了腳步,而小木匠走了過去,皺著眉頭問道:“怎麽回事?”

一個帶著小圓帽、滿身肌肉的服務員欠了欠身,說道:“這小屁孩子在外面點了一大桌子菜,胡吃海塞,一開始我們的人不肯,畢竟沒大人管著,沒想到她甩出了一堆大洋來,就做了——好家夥,她個子不大,胃口就跟飯桶一樣,全部吃完了,還嫌不飽,結果等一結錢,發現她剛才使了障眼法,哪裏有什麽大洋,分明就是一堆破石子……”

小木匠懂了,說哦,吃白食的?

小圓帽很是激憤:“哪裏是吃白食啊,她那張狂勁兒,分明就是霸王餐,還想跑呢,被我們攔住,又說瞧見熟人了——先生,您認識她麽?”

小木匠摸了摸臉,認真地打量起了這小女孩兒來。

這是一個長相十分討好的女孩兒,大眼睛小嘴唇,皮膚細嫩白皙,活脫脫的一小美人胚子,可以想象她長大了,就算不是紅顏禍水,也肯定能是一青樓頭牌……啊,呸呸呸,總之底子不錯,穿著一套青色夾衫,梳著小辮兒,瞧這打扮,這靈氣兒,絕非尋常的市井或者農家小孩。

他問那女孩兒,說我應該認識你麽?

小女孩兒一點兒也不怕人,很是自來熟地招呼道:“你以前不認識我,但咱們一來生二來熟,你想要娶我姐,肯定得我同意不是?”

小木匠問:“你說你叫顧白果?”

小女孩點頭:“如假包換。”

“你說你姐叫做顧蟬衣,你大伯,叫做顧西城?”

“對呀。”

“顧是顧頭不顧腚的顧,西城是東西南北的那個城?”

“你才顧頭不顧腚呢……不過,就是那個顧。”

“大雪山的顧西城?”

“對!”

“怎麽證明呢?”

啪!

小女孩左扭右扭,居然從兩個漢子的束縛中掙脫出,又從懷裏摸出了一個雞黃石令牌來,扔給了小木匠:“這是雪山令,每個大雪山出外行醫的人,都會帶著的,自己看。”

小木匠伸手接住,認真打量——這是一塊磨得很圓潤的扁圓形石牌,正面雕了一朵雪蓮花,而背面則刻了三個大字。

大雪山。

大字下面還有落款:顧南亭。

小木匠指著這三個字,說道:“這不是你的名字啊?”

小女孩一臉不屑:“那是我死鬼老爹的,他死了,牌子就留給我了——這回信了吧?”

聽那個自稱顧白果的小女孩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小木匠猶豫了一下,對旁邊兩人說道:“她的賬,算在我這裏吧。”

那兩個服務員一聽,頓時就是松了一口氣,畢竟他們即便是抓住這小女孩,也掏不出錢來。

現在有人幫著給,對他們來說,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兩人趕忙拱手道謝,然後離開。

小木匠將小女孩兒顧白果領了回來,給蘇慈文介紹道:“這大約是一故人的小孩兒,叫做顧白果。”

接著,他給顧白果介紹:“這位是湖州會館的蘇慈文蘇小姐,叫蘇姐姐。”

顧白果一臉狐疑地看著蘇慈文,忍不住說道:“姐夫,你敢背著我姐亂找狐狸精,信不信我回頭跟我大伯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