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住劫之四(第2/6頁)

吳春平點點頭,依次指著各人介紹二伯、三伯、四伯、五伯、六伯、七伯、八伯、九伯,也有說名字。二伯長相有點兇,額頭一條長疤到眼梢;聽到三伯的名字時,徐海城怔了怔,覺得宋三平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但又一時想不起來。

潘小璐輕輕地扯著他的衣袖,說了一句話:"巫蠱世家。"

徐海城恍然大悟,宋多的爺爺不是叫宋三平嗎?他仔細打量著這個宋三平,大概六十多歲,相貌普通,眼角下垂,滿臉愁苦之色。他手裏抱著一個木盒,與那天地鐵站見到的木盒十分相似,徐海城不免看多幾眼,問:"這盒子裏裝著的是什麽?"

"是我們道具。"吳大軍示意宋三平打開。才開一縫就見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徐海城心裏突突連跳幾下,定睛細看,原來是一個木質人頭雕像,眼珠點著黑漆,分外傳神,足可以假亂真。忽然想起許三在地鐵站裏打開盒子時候的驚懼,會不會他看到也是這個呢?

"這道具是做什麽用的?"

"山神祭裏用的。"看徐海城依然不解,大伯吳大軍又加了一句,"有一幕要獻祭,就用這個道具。"

難道文化節當天要重現遠古的人頭祭?

徐海城有點驚訝:"是不是表演人頭祭?"

吳大軍也驚訝地看著他,想不到一個警察也知道古老的祭祀。"是的,我們瀞雲群山很久以前都是用活人頭獻祭的,現在這種風俗早就取消了,一般都用木雕人頭來代替。"

徐海城低頭看人頭雕像,雕工細致,人頭看起來栩栩如生,嘴角噙著一絲喜悅的微笑。有一刹那恍惚,又回到瀞雲通天嶺祭壇的地下二層。想了想,問馮制片:"馮制片,請問這次一共請了多少個儺舞隊呀?"

馮制片毫不猶豫地說:"來我們電視台錄制節目的主要是三支儺舞隊,文化節當天開幕式有個山神祭表演,總共是九個隊八十一人,還是鑼銅寨儺舞隊為主演。文化節期間,儺舞表演也是其中一個項目,九個隊都會輪流表演,國外的民俗學家們對這個儺舞非常感興趣。"

"鑼銅寨主演是什麽意思?"

馮制片指著吳大軍說:"這位大伯演開幕式山神祭裏的首巫。"

徐海城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轉到旁邊放著的兩個大木箱子,箱子漆著朱紅色的漆,已有些剝落,一看就是年代已久。他還沒有開口,吳大軍早過來打開,一個箱子放著儺面具,一個箱子放著儺戲服。

徐海城翻開儺面具看了看,以前查鐘東橋案子時,他研究過一陣子儺面具,認得一些,這箱裏面具都比正常臉龐要大,色彩斑駁,乍看相當的糝人。他剛才想過,何晴在窗外看到一閃而過的臉會不會是面具呢?

但是雷雲山會因為面具而嚇死嗎?他是考古專家,木乃伊都見多了,還懼一個儺面具?

徐海城邊思索,邊問了一下這個儺舞節目的制片人、攝影等人,大家都互相證明剛才一直在拍攝,沒有空閑留意周邊,只是聽到一聲驚叫時才震了震。但當時大家也沒有在意,以為是某個節目的劇情需要。

看起來都沒有什麽異常,徐海城沖宋三平招招手,說:"你出來一下。"

宋三平驚愕地揚起眉,他的同伴們也面面相覷。

"不用擔心,我只是想問一下宋多的事情。"

聽到宋多兩字,宋三平老臉閃過一絲憤慨,二話沒說,將木盒交給吳大軍,跟著徐海城走到外面,直梗梗地說:"警察同志,我孫子死的冤枉。"

"為什麽這麽說?"

"連個屍骨都不見,我去他們說的地方找了大半年,也沒有看到。"

徐海城愣了愣,據說宋多是跌落通天嶺下面的,那山谷深不可測,宋三多居然跑下去尋找,看他年齡一把,通天嶺又荒無人煙,風餐露宿,其中艱辛可想而知。眼前的老人頓讓他生出幾分敬意與同情,溫和地說:"通天嶺,我也去過,那裏有不少野獸……"

宋三平滿含憤怒地打斷徐海城:"不可能。"

徐海城知道他是不願意相信,不在此事糾纏,說:"有件事想問你。"

"你說吧。"

"三伯,我聽宋多說他小時候,你鄰居家裏死了一個人,脖子上有個牙印,當時公安局判定是心臟病發死亡,而你對他說,是一種非常厲害的巫術殺死他的,對不對?"

宋三平垂下眼瞼說:"很多年前的事情,我哪記得清楚?再說,你跟我們家小多認識?"他倏然擡頭盯著徐海城,滿眼的懷疑。

"我跟他不認識,但是他在互聯網上留下這段話,說你告訴他的。"

宋三平眼中的懷疑稍減,憤憤不平地說:"咋別人死了二十年還有人關心,我們家小多才死半年都沒有人問呢?"

徐海城想起潘小璐說到考古隊的異樣,於是說:"這樣子吧,三伯,你將那件事情告訴我,我答應幫你去查一下宋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