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校長的沉默

所謂世人,不就是你嗎?

——(日本)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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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特殊的機械!”在蕭望漫長的講述之後,淩漠抓住了重點,“利用機械逃跑、利用機械開門,甚至利用機械偽裝鼾聲。”

“還有那個掉落的頂棚和出現故障的門閘,說不定都是這家夥動的手腳。”蕭朗補充道。

“是的。”蕭望點了點頭,說,“這個豁耳朵應該精通機械,而且精通我們警察的辦案思路,所以才會唱這麽一出。我懷疑,那個鞋印,應該是他偽造了鞋底,並用機械偽裝了成趟足跡。畢竟,那麽多灰塵的廠房,如果有人在一旁偽造足跡,也必然會留下他自己的足跡。”

“太可怕了!”蕭朗驚呼道,“可是這個偷盜嬰兒的犯罪組織,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而且還沒有前科劣跡,查不到身份。”聶之軒說。

“等等,”蕭望突然說,“既然豁耳朵就是當年被盜的嬰兒,為什麽‘幽靈騎士’和山魈都不是?他們可能都是一個組織的。”

“我覺得還是問問媽。”蕭朗一邊說,一邊撥通了電話。

這一問不要緊,還真是問出了症結所在。因為公安部的前科人員DNA信息庫和失蹤人口DNA信息庫居然不是數據共享的,也就是說,這兩個數據庫並不相連。“幽靈騎士”和山魈的DNA被獲取後,都被錄入了前科人員DNA信息庫,卻沒有被錄入失蹤人口DNA信息庫,當然不會比對成功。

發現症結之後,進展也就順理成章了。

經過比對,“幽靈騎士”和山魈居然都是二十多年前在南安市及周邊被偷盜的嬰兒。

“幽靈騎士”名叫方然,出生於1995年2月7日,於1997年7月12日,在江南市長江區被盜。他的父母都是高科技研究人員。

山魈姓李,被盜的時候還沒有落戶口,所以沒名字,出生於1993年12月17日,於1995年7月5日,在南安市安橋縣被盜。她的父母都是農民,當時沒有報警,是後來補錄的DNA信息。

雖然山魈被盜案沒有在蕭望的那本“盜嬰案”卷宗裏出現,但是恰巧,山魈被盜的農歷日期,居然也是六月初八。要知道,蕭望歸納出的連環偷盜嬰兒案的一個重要規律,就是每逢六月初八,作案人就會去偷盜嬰兒。

繼而,蕭望還提出,從他這幾個月對盜嬰案的研究來看,之前以為的基因選擇什麽的,似乎不正確。因為確實有的被盜嬰的家庭只是普通家庭,並不存在優秀基因,而且有的被盜嬰的優秀家庭,也是通過後天努力而成功的,和基因並無關系。

可是,既然不是選擇優秀基因,那麽這個組織偷盜嬰兒的標準是什麽呢?為什麽被偷盜的嬰兒長大後,似乎都有一些科學不能解釋的能力呢?“幽靈騎士”可以集體催眠,山魈似乎可以易容,而“豁耳朵”也有著掌控機械的能力和超強的大腦。

即便是和基因有關系,那犯罪組織的操縱者又是怎麽做到的呢?

這一切都不得而知。

守夜者組織似乎抓住了這個犯罪組織的一點點尾巴,而整件事情的輪廓似乎也開始慢慢暴露出來。但是,關於下一步如何找到“幽靈騎士”和山魈,甚至挖出犯罪組織,似乎並沒有什麽好辦法。

為了保證萬無一失,蕭望讓淩漠去暗中調查裘俊傑的資料。調查完才知道,裘俊傑出獄後一直隱藏在山區中當農民,平平靜靜地過著日子,沒有做出不尋常的事件,最近也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

既然這樣,蕭望敏銳地感覺到,問題出在裘俊傑的那一大堆“傑出設計”上。畢竟,被“幽靈騎士”策劃越獄的南安市看守所,就是裘俊傑設計的。

可是,即便知道這一點,下一步又該怎麽去查呢?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雖然守夜者成員們看到了曙光,但並不知道光明何時才能到來。繼續熬夜也沒有作用,只有各自回寢室睡覺。

蕭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可奇怪的是,他的腦海裏並不是被那個神秘的犯罪組織所占領,相反,姥爺的一個諱莫如深的表情讓他的心裏總是在打鼓。在他二十年的人生當中,從沒有見過姥爺出現這樣的表情。

在調查阮風故意殺人案的時候,姥爺列舉的類似的案件,是發生在1983年的一起案件。當時的調查者,是守夜者組織裏的捕風者老董,董連和。在列舉完案件之後,唐鐺鐺提出,為什麽他們這些從小就聽爺爺、爸爸輩講破案故事的孩子們,都不認識這個曾經在守夜者組織裏叱咤風雲的老董。就在這個時候,傅元曼出現了那個讓蕭朗心裏很不踏實的表情,敏感的蕭朗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麽他不知道的隱情。

如果不惹事,那就不是蕭朗了。

見哥哥已經熟睡,蕭朗悄聲爬起。他的目的地,是位於訓練場後方、大沙盤一側的小紅樓。因為他曾經聽姥爺說過,這一棟小紅樓,是原來守夜者組織的“倉庫”。用現在的話說,它承擔了存放档案和物證的雙重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