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獨腳的猴子(第3/13頁)

“整個過程中,有可能留下痕跡物證的是……”項法醫咬著筆杆,說,“一是燈箱剪斷電線的地方,不過燈箱我們取回來了,明確有很多灰塵減層的手套印,說明兇手是戴著手套完成這些動作的。二是現場的搏鬥、行走和翻找的痕跡,可惜現場已經拆除了,即便是我們提取回來的因為搏鬥而掉落的窗簾和窗簾杆,因為載體不好,也不具備提取物證的條件。三是存放贓物的手提袋,當初三個人分贓後,就丟棄了手提袋,後來我們組織警力在周邊垃圾裏尋找,也沒有找到。四是現場捆綁眾人的膠帶,這個已經送交你們守夜者組織了。”

“我看了,什麽有價值的痕跡物證都沒有。”淩漠說。

“再就是,現場的拖鞋了。”項法醫說,“不過,根據當初我們DNA實驗室的檢驗結果,也沒有發現疑點。”

“我們這次來,重點就是為拖鞋而來。”淩漠說,“DNA檢驗部門當初沒有發現三個嫌疑人的DNA,因此檢驗的報告和圖譜沒有附卷。”

“我們這裏都有存档。”項法醫說。

淩漠點點頭,說:“我要說的是,當年DNA檢驗技術得出的結論是,沒有發現三個嫌疑人的DNA,而不是沒有發現DNA,這兩者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這個確實,畢竟三年來,我們還都沒有懷疑過別人,內心一直確認就是這三個人所為。”

“如果有別人的DNA,豈不是就有線索了?”淩漠說,“任何人都會出腳汗,尤其是在現場頻繁活動之後,肯定會有DNA的遺留。”

“理論上是這樣。”項法醫說,“不過DNA檢驗不能從理論上推出結果。我們找到DNA,就說明犯罪分子留下了DNA,找不到,就說明沒有留下。並不能說,理論上留下了,就一定會留下。”

“那,究竟是有沒有找到除了死者以外的其他人的DNA呢?”蕭朗停止咀嚼,急著問道。

“有。”項法醫說,“三雙拖鞋都是舊的棉質拖鞋,是給客人用的,而這種拖鞋又不能像塑料拖鞋一樣清洗。所以,每雙拖鞋上,我們都提取到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混合型DNA。”

“混合型DNA的分析確實是很難的。”聶之軒說,“我們很難把這麽多摻雜的DNA數據逐一分解出來,而且即便是分解出來,也不知道誰才是兇手。”

“是啊,只能從這些復雜的DNA數據裏尋找已有嫌疑人的DNA,從而起到一個排除的作用。”項法醫說。

“如果在一雙拖鞋上尋找誰是兇手,那確實是不可能的。”淩漠微微一笑,“但是,我們的這位兇手自己一個人穿了三雙拖鞋,並且每雙拖鞋行走的距離都不近。”

“啊,我明白了。”聶之軒恍然大悟,“淩漠的想法真不錯,從三雙拖鞋裏含有的復雜DNA數據中,尋找共同點。把所有的共同點都挑出來的話,兇手的生物學特征就明確了!”

“真是好辦法!我怎麽沒有想到?”項法醫拍了一下腦袋,說。

“淩漠還是挺聰明的。”蕭朗滿臉期待,繼續安心吸起了他的拉面。

“當年的數據,我們的數據庫裏都是有的。”項法醫說,“現在只需要調取出數據,我和聶法醫花一點時間分析一下,就會有結果了。”

“那就拜托你們了。”淩漠捅了捅蕭朗的胳膊,說,“現在請幾個熟悉案情的同行,陪我們去一下現場吧。”

“現場現在是一片瓦礫啊。”項法醫說。

“就是,這沒吃完,這多浪費!”蕭朗停下飛舞的筷子,不舍地說。

“我也不知道能發現什麽,但是既然來了,不如去身臨其境。”淩漠說。

“那好吧,我馬上派車。”項法醫說,“那兒地勢復雜,你們的車太重,怕是不方便。”

“嘿,到了,醒醒。”淩漠把在自己身邊酣睡的蕭朗給推醒了。

“啊?到了?”蕭朗擦了擦嘴邊的口水,說,“吃飽了就困。”

“我們北安市占地面積一萬一千多平方公裏,我們從局裏到市立醫院,差不多有四十公裏。”北安市公安局的駕車民警說,“差不多是城市最北到最南的距離了。”

“這裏,拆了有多久了?”淩漠坐在停下的車裏沒動,看著窗外的一片狼藉。

“從命案發生後,就開始計劃拆遷了。”民警指了指遠處市立醫院的東面,說,“你看,那兒就是新建的回遷小區,去年建好的,這裏的居民分到了拆遷補償的房子,就搬過去了。這裏開始拆遷,也就是今年年初的事情吧。”

“還有幾天就是2018年了,那這裏也拆了有一年了。”淩漠說。

“是啊,這一片可能是政府用來做政務中心的。”民警說,“畢竟發生過惡性命案,開發商的開價都不高。”

淩漠點點頭,開門走下了車,一陣寒風吹來,讓淩漠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可以看出,這一大片區域,和醫院果真只有一路之隔,但是此時已經是一大片瓦礫了,看不出這裏當年的“繁榮景象”。如果有房子,應該可以看出這片區域的邊界,但是如今成了一片瓦礫,其邊界也不清楚了。淩漠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要求民警指出當年兇案現場的具體位置,實在是有一些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