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2/3頁)

今天的天氣也很完美,非常涼爽。陽光突破重重雪白的雲層,強風卷著落葉。她不是唯一一個借著這麽晴朗的天氣出來散步的人——在街的另一邊,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愛因斯坦教授穿著破舊的皮夾克,雙手背在身後,和另一個戴著一副大眼鏡、穿著長長的冬季大衣的男人走在一起。他們似乎在緊張而熱烈地交談著,接著他們拐到了那條通往卡內基湖畔樹林的街道,她看見愛因斯坦向後仰頭大笑著。他拍了拍他那骨瘦如柴的朋友的背,說了幾句難懂的話,一定是德語。

她很想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麽。

在她穿過費茲蘭道夫門後,便直奔盧卡斯辦公室,但當她經過藝術博物館時,她注意到一架與周遭絲毫不協調的軍用直升機——長長的,還刷著綠褐色的保護色——停在正門前空曠的廣場上。

所以那架直升機並不是她夢中的——是真的。

一個她認識的校園警衛站在門口,當軍隊的哨兵攔住她,不許她進入時,那個警衛卻揮手放她進去了。進到裏面,她發現畫廊中空無一人,倒是儲藏室裏傳來了許多聲響。音調又提高了些,榔頭在敲打著什麽,還有車輪滾過水泥地的聲音。當她停在門口時,她看見了一名全副武裝的矮壯的軍官,他帽子上裝飾著金屬片,袖子上還別著V形臂章,正對幾個在平台上忙活的士兵大喊大叫,而那石棺正在那平台上。

“先生們,直升機可不等人。這就意味著你們想要完成任務,可得加快速度了。”

“如果他們加快速度,上校,就會留下永久的損害,”她聽見盧卡斯的聲音從石棺的另一端傳過來。他一只手上拿著一卷耐用的牛皮膠布,另一只手上攥著一只碼尺。“我們可不是在搬一個冰箱。我們搬的是一個貴重的藝術品,有幾千年的歷史了。”

“我們真是自作自受,”麥克米倫罵道,“我們搬這東西還不是因為你和你的同事沒辦法保護好它?”

“但我們的工作還沒有完成。”西蒙急忙道。

上校和其他人突然注意到了她。

“你們要把它運到哪裏去?”她問。

“我猜,您是拉希德小姐?”上校說道。

“是的。”

“我準備把它運到一個只有我和戰略情報局知道的地方去。”

石棺的下半部分已經被塑料布裹起來了;還沒系上的編織繩正垂在棺蓋上。一架鋼模台車已經在石棺所在的斜坡底端準備就緒。

“首先,你們得注意一點這些繩子的位置,”她說,“無論它們接觸到石棺的哪裏,你都冒著可能會損毀一部分不太明顯的雕刻的風險。”

“是的,”盧卡斯說著,小心翼翼地用手掌輕輕地拍了拍棺蓋的中間,他的眼神瞥了瞥,指引著西蒙看向他摸的那個地方。“我正是這麽告訴他的。”

她可以看見,雪花石膏上有幾處割痕和鑿痕,像是被某人用鑿子和釘子撬過。

“那個鉆石標記,”盧卡斯嘀咕著,“沒有了。”

“你剛剛說什麽?”麥克米倫責問道。

“我說,我們得在繩子下面再墊些東西。”

西蒙點了點頭。將牽制它的封印去掉意圖已經很明顯了。惡魔將石棺摧毀掉是為了確保自己不會再被關進去。

上校向身邊最近的人伸出手說道:“物品清單。”接著一個寫字板便拍到了他的手中。他看著上面附著的紙。“我們已經有了石盒了,但我看我們還有一堆東西要運——骨頭、一個十字架、一根棍子之類的東西。我們還需要那些東西。”

他們當然需要了,西蒙想。石棺本身只是一個容器,用來封存那些亦正亦邪的力量。沒有了那些,它只不過是一個雪花石膏制成的盒子,有一個三角頂,還有一堆符號和銘文雕刻在上面。盡管為了它,許多人付出了生命,其中包括她的父親,對此她十分後悔。只要上校注意到這裏,她和盧卡斯的機會就來了,他們就可以把事情弄糟。一旦它被裝上了直升機,她就再也見不到那石棺了。誰會見到呢?她有些好奇。

“所以,”麥克米倫說道,環視了一圈其他雜亂堆放在儲藏室裏的木箱、板箱和畫架,“它們在哪裏?我們該搬哪個箱子?”

“你想要的不在這裏。”盧卡斯說著將膠布和碼尺放在了工作台上,撣了撣手上的灰塵。“但我可以幫你拿到。”

“那你還在等什麽?我想要這單子上的所有東西,”他說完,用指關節叩了叩寫字板,“我希望在我們把石棺運上貨艙的時候,你就拿來了。別讓我再折回頭了。”

在麥克米倫命令副官將石棺包裹起來的時候,西蒙和盧卡斯一同順著幽暗的畫廊走到了日光下。在她進去之前天還是明亮清朗的,現在已經烏雲遍布了;就她在新澤西的這麽短的時間裏,她已經發現這裏的天氣變幻無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