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路易絲(第2/4頁)

“也許吧。”我說。我根本不相信這話,但跟她再說下去毫無意義。我知道我可能會對事情考慮太多,但不包括這件事。我真希望她沒上我這兒來。瞧她那樣子,我想她可能也是同樣這麽希望的。她有點兒同情我,我能看出來。我甚至沒法好好享受外遇的樂趣,她似乎很為我難過。

“也許這其實與伊恩有關。”她慎重地說,“你知道,新生兒快降臨了,你心裏一定不好受。”

“你覺得大衛和阿黛爾的婚姻問題是我編造出來的,因為我前夫把他那放蕩的女朋友的肚子給搞大了?”我反駁她。其實更像是沖她咆哮。快滾吧,我憤怒地想。滾回去搞你那膚淺的外遇吧。我不會放棄阿黛爾的。我不會。“你覺得我找到的那個档案是我編出來的?那些藥片也是我編出來的?”我們盯著彼此看了很久,誰都沒有開口。

“不,當然不是。”最終她說,“我很擔心你,僅此而已。總之,”她假裝看了看表,“我得走了。我媽媽今晚會過來,我真是自作自受。我得想想晚餐該燒什麽菜才好。”我們腳邊還有半瓶酒,我很肯定她在說謊。

“我愛你,露兒。”她說。埃拉已經收拾好了,她們倆站在前門。“但你別再管他們的事情了。插足一段婚姻沒有好處。你完全越線了。你知道的。退一步吧,讓他們去。你繼續過你的日子。”

“我會考慮一下的。”我說,“我會的,我保證。”

“很好。”她說著沖我稍稍笑了一下。我幾乎能想象出她會怎麽跟傑伊說起這事。噢我的上帝啊,你猜路易絲都做了什麽!太瘋狂了!可憐的肥婆娘!

當她和埃拉離去的時候,我也回以微笑,可是我的牙齒卻咬得咯咯響。

我留著瓶中剩余的那些酒,一直留到亞當上了床,盡管整個下午我一直為蘇菲嘲笑我擔心阿黛爾和大衛的事情而難受,但這酒我沒喝一口。我真該閉上自己的嘴。這就是我的人生,總是將該守口如瓶的事情脫口而出。她離開後甚至都沒發來短信,哪怕開玩笑似的道個歉——那是她的慣常做法。蘇菲討厭沖突,盡管嚴格來說我們並不算是吵架,但是我們的整個對話都陰雲密布,充滿了意見不合的感覺。她一發現我沒有聽她的建議跟他們兩個斷絕往來,就有了決斷。

7點門鈴響起時,我倒了最後一杯長相思白葡萄酒,試圖安撫自己的情緒,可是失敗了。我幾乎是扔下酒杯跑去開門的。我不知道我在期待誰,可能是勞拉,甚至可能是蘇菲,來講和的。

但都不是。是他。大衛。

漫長的夏季夜晚,天光正變得暗淡,天色漸漸轉黑。這就像種隱喻,暗示著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血湧上臉,我甚至連胸口都起了紅斑。我覺得很難受而且害怕。我感受到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耳朵嗡嗡作響。

“我不想進來。”他說。他的樣子看起來很邋遢,垮著肩膀,連襯衫都沒穿好。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吸血鬼,睡眠的改善讓我變得強大,但他們兩個卻都變弱了。

“我沒打算請你進來。”我掩上身後的門,怕萬一亞當醒來看到。而且,我覺得在外面更安全些。

“辦公室鑰匙,我想要回來。”

“什麽?”其實我很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話,並立刻因愧疚而口幹舌燥。

“我知道是你,路易絲。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你幹了什麽。我只是想拿回鑰匙。我想這很公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堅持著,胃裏再次翻江倒海。

“你很不擅長說謊。”他盯著地板,仿佛看著我是一件他無法忍受的事情,“把鑰匙給我。”

“反正我也不需要了。”我揚起下巴,輕蔑地看著他,但在把鑰匙從貝殼鑰匙圈上取下來的時候,我的手在顫抖。接過鑰匙的時候,他的手指掠過我的手指。我的身體背叛了我,湧起一股迫切的渴望。他也有這種感受嗎?這一切真該死。我怎麽能在甚至對他都有點兒害怕的時候,還對他有這些感覺呢?

“滾遠點,路易絲。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我是認真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而且我已經離得遠遠的了,我已經受夠了你們兩個。”我惡狠狠地說。但這全是謊言,謊言,謊言。他可以看穿我。我痛恨這一點。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我真希望我可以更好地讀懂他。他的藍眼睛黯淡無光,就像這漸漸變弱的天光。我看不透他雙眼背後的東西,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離我們遠一點,要是你不想受傷的話。”

“你是在威脅我?”我很想哭,可我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哭。我到底給自己惹上了怎樣的麻煩?當他這樣站在我面前,我為什麽會覺得要恨他是如此艱難,哪怕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我的大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