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路易絲(第2/4頁)

我在餐廳盡可能待了很久,一直待到10點,然後我在鎮上漫步了一小時,不斷抽著電子煙,直到自己口幹舌燥。我試圖集中注意力。想想阿黛爾,我知道自己必須得這麽做。這很重要。反正我又不是闖進去的。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我有鑰匙。萬一有誰突然出現——噢上帝啊拜托你,別讓任何人出現——我可以說我是來拿我留在這兒的東西。沒錯,路易絲,因為在這樣的商務樓裏,11點過後總會有人冒失地來做這樣的事情。

拐彎後,我覺得路面一片漆黑,很是壓抑,我的腳步聲是唯一打破路面寧靜的聲音。這兒的大多數大樓裏都是律師或會計師的辦公室,盡管一些高層的地方是公寓,但在昂貴的厚窗簾和經過專門設計的百葉窗後,幾乎沒有光線透出來。我不可能被人看到。我應該很高興,但後頸上的頭發仍然很戳人,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黑暗中窺視著我。我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在那裏,道路空空蕩蕩。

我用顫抖的手從包裏掏出鑰匙。進去,出來。那很簡單。假裝你自己是詹姆斯·邦德[1]。我並不太像詹姆斯·邦德,因為鑰匙從我指間滑落,砸在最上面的台階上,發出很響的嘩啦聲。但不一會兒我就打開門進了屋。我開了燈,沖向警報裝置,在警鈴大響前,還有30秒嘟嘟的倒計時。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裏。

這事我做過上百次。我的臉紅得發燙,心想這次肯定會打錯密碼,但我的手指已經習慣性地在鍵盤上飛躍。然後嘟嘟聲停止,隨之而來的是一片令人欣喜的沉默。我站在那兒,站在這陌生又黑暗的空虛中,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的心跳慢下來。我進去了,我很安全。

我徑直走向大衛的辦公室,關掉盡可能多的燈。在初冬早晨的黑暗中,我曾獨自來過這裏,但今晚這幢大樓給了我不同的感受。它不歡迎我,仿佛我將它從睡夢中吵醒,而它知道我不應該再來這裏。

醫生很少會鎖上他們的辦公室,清潔工需要進屋打掃,而且診所裏洋溢著一種中產階級的自得,一種老派的信任。另外,從更實際的層面說,他們的櫃子裏也沒什麽可偷的,又不是滿滿一櫃子嗎啡。而且也沒什麽重要信息,大多數病人档案都是存在加密的電腦系統裏的,只有醫生才能訪問。可是如果大衛真的在這兒存了阿黛爾的档案,那他是不會存在系統裏的。他不會想把它放在任何其他生意合夥人可能看到的地方,哪怕他們訪問不了。人們會問東問西的,不問別的也會問些處方上的問題。

他的門的確沒上鎖,我打開他的台燈,開始在角落的舊文件櫃裏搜尋起來。但裏面基本上全是制藥公司的小冊子和分發給病人的自助手冊。這堆廢紙肯定有許多是卡迪根醫生留下來的。全都是枯燥乏味的東西。我把所有東西都拿出來仔細檢查了一遍,但每個抽屜的底部都沒有藏東西。

等我把所有東西都歸位時(但願是按照正確的順序),已經過去了20分鐘。但失望卻更堅定了我要找到那份档案的決心。我不會再有膽子重新回來,而且我最晚淩晨1點前得到家,不然會惹得勞拉問太多的問題。我環顧四周。它還能在哪兒呢?至少他肯定會在某些地方放點筆記。他在給她開藥。他需要某些東西來做掩飾。

在這間整潔的屋子裏,他的桌子是我唯一還沒查看的地方了。我手忙腳亂地翻看著。最上面的抽屜裏是筆記本、鋼筆和文具。他的家是多麽一塵不染啊,可這抽屜真是亂得出人意料。我把更大的底部抽屜猛地一拉。那抽屜上了鎖。我又試了一次,但沒起任何作用。一個上了鎖的抽屜。裏面一定有秘密。

我在頂部抽屜裏搜尋著鑰匙,但它並不在那裏。他肯定是隨身帶著了。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我能怎麽做呢?我盯著它看了很久,好奇心占了上風。我必須看到裏面的東西。管他有什麽後果。他也許會知道有人打開了它,但他肯定不會知道是我幹的。我從廚房拿了把刀,塞進抽屜邊緣的小縫隙裏,試圖借助杠杆原理撬開它。起初我不覺得自己能成功,但伴著一聲罵罵咧咧的“得了,你個蠢貨”,我猛地一推,木頭碎裂了。抽屜滑開了一英寸,我成功了。

我首先看到的是白蘭地酒瓶。兩瓶,一瓶已經半空。我應該很震驚,至少很吃驚,但是我沒有。也許大衛的酗酒是最不算秘密的事情了,反正對我和阿黛爾來說是這樣。抽屜裏還有許多包強效薄荷糖。他一天要喝多少酒?我幾乎可以描繪出那畫面——這兒喝一口,那兒喝一口,不喝太多,但也喝夠了。他為什麽要喝酒?愧疚?不開心?誰在乎,我想,我來這兒又不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