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圈套(第4/13頁)

“我那個廚子兄弟……”

“放心,郭大俠。你那個廚子兄弟,按照進奏曹的指示,早在前一天就把麻沸散塗在了酒樽上,根本沒接觸過那壺金露酒。而且,麻沸散化在酒中,不但喝不出來異味,過後的症狀跟宿醉也差不到哪兒去。酒是世子妃送過去的,曹植就算懷疑,也只會懷疑世子,怎麽可能懷疑到你那個廚子兄弟身上?”

郭鴻不語,只是沉默。

賈逸伸手,拍了拍郭鴻肩膀,道:“郭大俠,我知道您心裏不怎麽舒服。不過這種日子,應該快到頭了。”

“到頭?什麽意思?”

“事關機密,我不能告訴你太多。”黑暗中,賈逸的眼睛閃閃發光,“你只需知道,這種日子,不會再有多久了。”

有了賈逸查出來的這些事情,順著他的直覺,進奏曹接連十幾天不眠不休地刺探情報,匯總分析,事情到了現在,其實已經非常明了。種種跡象表明,曹植已經跟漢帝走到了一起,而在他們之間搭橋的那個人,十有八九就是寒蟬。

漢帝、漢室舊臣、荊州系這些人,無非是想要扳倒曹操,重新奪回大權。而曹植,是想要將曹丕拉下世子之位。兩者之間,著實有些利益重疊。雖然在根本上,他們的利益是相互沖突的,但對於這些孱弱的陰謀者來說,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對付共同的敵人,是眼下他們唯一的一條路。

而這條路走到哪裏會分道揚鑣,他們暫時還顧不上考慮。

先前的曹植遇刺,應該是寒蟬一手策劃的,苦肉計而已,讓魏王對曹丕產生疑慮。以陳柘夫人為餌,伏擊進奏曹,應該是寒蟬為了擺脫進奏曹的追查。

寒蟬……寒蟬到底是什麽人?他與漢帝、曹植和劉備都有聯系,做了不少事。從這些事的結果來看,應該是偏向於漢室的。如果他是忠於漢帝的,漢帝應該知道他的真面目。但十幾年來他卻一直並未露面,從陳祎那裏得到的消息,漢帝似乎也不知道寒蟬是誰。賈逸有些無奈,影影綽綽,鬼鬼祟祟,這個寒蟬到底是誰?潛伏了這麽多年,做了這麽多事,如果僅僅是為了匡扶漢室,是不是太過於小心了一點?

賈逸沒由來想起前幾日看到的一卷木簡。那卷木簡上提到,似乎寒蟬這個叫法,早在戰國時期就出現過。鬼谷子、龐涓、孫臏……草草掃了幾眼,賈逸沒再看下去。都是已經死了幾百年的人了,寒蟬怎麽可能活到現在?應該是重名無疑。

車廂外響起了嘭嘭的拍擊聲,是約定好的暗號。賈逸掀起門簾,看到了一旁策馬並行的田川。他問道:“怎麽樣?”

“曹仁怒氣沖沖地出了臨淄侯府,看樣子曹植是真起不來了。喂,我有些不懂啊,就算那公子哥喝得不省人事,把他用被單一裹,扔馬車上不就得了嗎,不照樣能把他送到樊城去。”

賈逸哈哈笑道:“大軍出征,你以為是你們族裏出去打獵嗎?出征前,有一堆的儀式要辦,祭禮、殉陣、釁鼓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你想想,幾萬人列陣城外,隨軍出征的副帥卻喝多了起不來,這難道不算天大的笑話嗎?”

田川白了他一眼:“看你幸災樂禍的樣子,真幼稚。”

賈逸有些尷尬地收起笑容,幹咳一聲道:“你去下城郊看看情況吧,我先送送郭大俠。”

他剛放下門簾,卻聽見郭鴻嘆了口氣道:“賈校尉,我們這麽做,到底是對是錯?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郭某還是第一次做,總覺得……”

“郭大俠,”賈逸有些不耐煩,“君子無所不用其極。做事,不要看手段,而是看結果。只要結果正確,就算手段低劣,那又有何妨?”

曹丕已經收到了消息,此刻他的心情很是平靜,看了眼伏在堂前的司馬懿,他緩緩道:“是我做的。”

“殿下糊塗。”司馬懿輕聲道,“這樣做,只會讓魏王對殿下產生猜忌。賈逸為了自己的前途,蠱惑殿下,陷殿下於險境,當殺。”

“這不是賈逸的主意。”曹丕沉聲道,“我知道你跟他有仇。不過賈逸的行事做派,很符合我的心性。以後你們兩個也算是同僚,我不希望你們因私仇而產生內耗。”

“屬下不敢。”

曹丕停了一會兒,道:“留下曹植,並不僅僅是我怕他掌了兵權,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如今這許都城內,漢帝、寒蟬和他已經擰在了一起,眼看正謀劃著什麽大事。如果蔣濟那裏進展順利,最好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不然的話,到時候如果曹植人在樊城,又怎麽往他頭上栽贓呢?我這位好兄弟,為了把我拉下馬,簡直是瘋了。竟然想借助漢帝的力量,這種蠢事,他也幹得出來?他也不想想,若是讓漢帝重掌天下,哪裏還有我曹家人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