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破冰(第6/10頁)

張厚和吳薄兩個人嚇得抱成一團,就象一對男同志,望著這個滿口鄉音的“外公”,驚得不知所措。

“我把訴狀遞到了陰間巡回法院,判官說我是冤,可被我治死的耿老漢也冤,就讓我多等幾年,耿老漢只等了三十年就轉世了,投胎當了條蘇格蘭牧羊犬,在主人家裏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專職保姆,美死了!而我從1946年苦苦等到2010年,終於讓我給等到了,你外公的生辰八字和我相符,我便借他的屍還魂了……”

“可是!”尖利的女聲變得無比氣憤起來,“你們怎麽可以拍照!剛才什麽閃光燈一閃,我還以為三八大蓋又朝我開槍了!嚇死我了!我失敗了!”

張厚結結巴巴地說:“外公……不!馮、馮女士,你的聲音不是我外公,而且有很重的山東口音,明明已經附上身了,怎麽還說失敗呢?”

“呸!我的魂只有一半鉆進了你外公的軀殼,另一半被嚇走了,現在我真的是‘魂不附體’,被一分為二了!老娘至少還得等上六十年,到2070年才會有第二次機會……”

說著,外公和馮寡婦的結合體咬牙切齒地站起來:“你們倆個小兔崽子,看你們往哪兒跑,吃老娘一棍!”抄起地上躺的胡桃木拐杖……

病房門猛地開了,親友們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老爺子穿著壽衣,身手敏捷,腿步矯健,揮舞龍頭拐杖追打兩個年輕人,張厚和吳薄則是抱頭鼠躥……

醫院門口停著一輛燃氣助動車,騎車的男人下了車,捧著一束鮮花,估計是來探望病人的,拿著手機正在按號碼,冷不防沖過來兩個年輕人,跳上助動車開了就走,把外公(馮寡婦)遠遠拋在後面,前面就是十字路口,助動車闖了紅燈,從一個正在過橫道線的女孩面前刷一下就飛了過去,把女孩嚇得哇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飛馳的助動車上,張厚一邊開車一邊連聲叫著“想不到!想不到!”,問跨在後面的吳薄,“你看看手機,拍到了沒有?”

吳薄拿出手機看了看,說:“拍到了!”

“別耽誤,現在就發掉!”張厚把頭稍微往後側了側說,“不管怎麽樣,第36張算拍到了,接下來就是第37了……”

“當心!”吳薄驚叫起來,迎面開過來一輛紅色奧迪,嘎!伴隨著刺耳的刹車聲,兩輛車在幾乎就要接吻的情況下刹住了,吳薄沒有抓緊,仰面朝天從後面摔了下來,手機脫了手,滑出去老遠,一名騎車少年蹬著一輛捷安特飛馳而過,前胎後胎兩次碾壓,手機迸射出一堆零件。

“不——啊!”張厚和吳薄一齊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如同親眼目睹自己的小孩被車軋死,不是為這只新款手機,而是為那張還沒來得及發送的第36張照片。

“靠!我靠!”張厚怒不可遏地下了車,朝那輛紅色奧迪沖過去,拳頭狠狠砸在引擎蓋上,“滾出來!”

車裏端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只見她慢慢解開保險帶,輕輕打開車門,先跨出一只腳來,姿態優雅地下了車,站在張厚面前,摘下夏奈爾的墨鏡,望著張厚。

張厚楞了一下,他不認識這個女人,不過從女人的神態來看,好象她認得自己。

“兩位,你們就是網上的張牙舞爪吧?久仰,久仰。”女人不慌不忙地說著。

吳薄一瘸一拐地從後面走上來,看著這個女人,只見她拿出一張名片,往前一遞說:“我叫嶽湘紅,我們找個地方喝杯咖啡吧。”

4

在上海美術館旁邊的一間星巴克,三個人選了靠窗的一排沙發,從這裏不但可以看到古典風格的美術館大樓,還可以看到稍遠的上海大劇院。

嶽湘紅和艾思的聯手,表面上來看是“強強聯合”,其實嶽湘紅是透著無奈的,這個面孔象冰的女孩身上有著一股超自然的力量,她在利用自己,用她的資金和廠房,把那本《百冰治百病》化成產品推向社會,盡管新公司的運營狀況相當不錯,但嶽湘紅知道總有一天,這個象冰一樣的女孩會露出冰的猙獰來……

所以,她要先下手為強。

每天晚上,嶽湘紅躺在床上,閉起眼睛,四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就會歷歷在目——

當時,武放年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沈雲錫象跟屁蟲一樣緊隨,辦公室裏只有她一個人了,她意識到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便迅速打開保溫桶,往“腸清冰”上灑了一些灰色粉末,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這是一種叫酵感菌的真菌,它的奇特之處在於它進入消化系統後,被胃、小腸吸收的比例很小,不到二成,八成被大腸所吸收。如果當時能進行屍體解剖,打開死者的腹腔看一看他的大腸,就會發現三分之二的面積出現潰爛、紅腫,而且布滿了氣泡,武放年只能不停地放屁,才能緩解腹部的憋脹,每放一個屁,鮮血就象開了閘的洪水狂瀉而出,兩千多毫升的鮮血就這樣通過肛門噴出去了,不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