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權力沖突(第3/4頁)

“是的,先生,”我答道,“可是,但願我們不會在霧中和它錯過,或者有可能撞上它。”

“那你不用擔心,孩子。霧氣正在升高,夜色很快就會變得非常清晰,因為風會把霧氣都吹跑的。除了這些,我們還得采取預防措施,以免發生任何意外。福塞特先生?”

“哎、哎,先生。”

“派幾個人在艏樓上瞭望。”

“是、是,先生。”

“估計咱們最好還是發個火箭信號,讓人家知道咱們在附近。斯波克沙文先生?斯波克沙文先生?”

可是這回卻不見我的同伴“大鼻子”老爺應聲,盡管方才他還時刻準備著那惱人的“就是”。

“我想,先生,”我說道,“斯波克沙文先生下去喝茶了。”

“八九不離十,”船長冷冷地回答,“那位年輕紳士對自己的面包筐情有獨鐘。只要周圍有食物,我就不信他會餓著。想不到一個自稱爺們的家夥,在這種時候還惦記著肚子。去,霍爾丹,再把他叫上來,就說我找他呢。”

我開始遵照艾坡加斯船長的吩咐去辦,可剛走下三級台階,斯波克沙文便不等召喚主動爬上了船橋,為我省去了麻煩。

於是,船長指示他在我們向追尋目標靠近的路上,每隔15分鐘放幾個信號火箭,並在左右舷上方點燃一兩個藍焰信號,交替明滅。

“好的,先生,就是!”“大鼻子”嘴裏塞滿了食物,盡量使自己發音清晰。他知道這樣的緊要時刻自己若是離開得太久,船長必然會吵著要找他,下去以後便急急忙忙從服務員的食品儲藏櫃裏抓了些東西帶到甲板上來吃。“好的,先生,就是!”

為了安全起見,火箭和藍焰信號都放在船尾一個閑置的艙室裏,他返回下面去拿這些東西的時候,船長笑了。

“他是個怪家夥,那小叫花,”船長對回到船橋上來的福塞特先生說,他剛才去前面安排在艏樓上瞭望的人手了。“我看就算你說他是個連燉雜燴都吃的頭號大懶漢,他也會說‘就是!’”

“你說得大概沒錯,先生。可我覺得,這詞兒他說順了嘴,改不了啦,”福塞特先生說著,也笑了,“但是,嘿,老斯托克斯來了,沿著舷梯爬得氣喘籲籲呢,但願不是機艙出了問題。”

“希望不是,”船長說道,“現在我們需要全速前進,去趕上霍爾丹看見的那艘船。”

“如果他真看見了的話,”大副小聲咕噥著,對我怒目而視,“要我說,全是無事生非,單為一個小傻瓜幻想自己看到了‘飛翔的荷蘭人[5]’,大晚上風雨交加的,下面是波濤洶湧,後面是狂風大作,就這麽放著航線不走,全速行進,沒頭沒腦地亂追一氣!”

我敢說船長聽見了他的話,但就在此時,我們的輪機長斯托克斯先生登上了船橋。正如福塞特先生所言,他每走一步都氣喘如牛。因為他身材臃腫,容易這樣。他的出現終止了關於我是否看見那艘神秘船只的爭論。

“船長,艾倫加斯船長!”輪機長喘著氣,一走近便大喊道,聲音裏帶著哭腔,激動得幾乎流下淚來。“你在嗎,先生?”

“是,我在這兒呢,斯托克斯先生,如假包換,雖說不像你這麽大塊頭吧。”船長幽默地答道。

“我在船橋上,隨時聽候您的差遣。”

然而,斯托克斯先生可沒心情開玩笑。

“艾坡加斯船長,”他一本正經地說,“這真是你的意思嗎,鳴鑼要我們全速前進?”

“是的,”船長立即回答,“那又怎麽樣?”

“怎麽樣?”老輪機長重復道,被這反問噎得目瞪口呆。“這個,先生,發動機會受不了,就這樣,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話!”

“受不了什麽?”

“它們受不了這樣的連軸轉,螺旋槳軸每轉兩圈就有一半槳葉露出水面,海水這樣洶湧,船一直像巴尼特集市[6]上的旋轉木馬似的來回顛簸,沒有哪台發動機能受得了。調節器壓根不中用。還有,雖然索環和鏈環始終緊扣節流閥控制著蒸汽,我也派了所有司爐工和加油工上崗到位,可軸承還是熱成那個樣子,我擔心軸隨時都會壞掉。全速,先生?嗨,我們不能這樣做,先生,我們不能這樣做!”

“沒有的事,斯托克斯,”船長好脾氣地說,“你非這樣做不可,老夥計。”

“可是,我告訴你,艾坡加斯船長,發動機受不了,肯定會壞掉。我想知道,這樣一來你做何選擇?”

“我甘願冒此風險。”

“不,船長,”老輪機長頑固地哼了一聲,“我要為這些發動機向船主們負責,要是機器出了什麽事的話,他們會怪罪我的。我不能這麽做。”

這話使船長暴跳如雷。

“但是,斯托克斯先生,別忘了這船、這發動機、這一切都歸我負責,先生。下級服從上級是天經地義。作為這艘船的船長,我希望船上每個人都遵照我的命令行事。你聽見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