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歷,減去了一天

四月的一個下午,風和日麗,氣溫宜人。

中國著名刑偵專家、被譽為“當代獵神”的何釗正在他的辦公室裏整理幾個案例的材料,準備為《法制報》撰寫一篇論文。這篇論文對方約稿已久,直到最近他才從幾個疑難案子中抽出身來,開始著手撰寫。

“嘟嘟嘟嘟……”辦公桌上的電話鈴忽然響了。

“喂!”何釗伸手拿起話筒。

“老師,劉映華從夏威夷打來長途電話。”內線電話裏傳來他的學生兼助理申公荻的聲音。

“好,請接過來。”

劉映華是何釗兩年前應邀去馬來群島的沙撈越、在偵破“神蝙蝠莊園”那一奇案中所結識的一位年輕姑娘。姑娘聰慧、靈敏、機智、勇敢,一心向往能拜他為師,當一名中國的女神探。姑娘的執著感動了他,終於在案子結束以後答應了她的請求,並且推薦她去美國紐約州的一所警察學校留學,要她學成之後再回來充當自己的助手。兩個月前,劉映華已學完了學校的全部課程,被分配到夏威夷的一個警察局去實習。這已是她打來的第5個長途電話了。

“老師,您好!”話筒裏傳來姑娘親切的問候。

“你好!”何釗回答說,“喂!映華,是不是又遇到什麽疑難案子了?”

“是的,老師!不知您是否看了夏威夷環宇電子公司董事長托馬斯被害一案的報道?”

“還沒有。你知道,像這樣的刑事案件,我國的報紙一般是不予轉載的。”

“對不起!是我忘了。”

話筒裏沉默了片刻。何釗可以感到對方因自己的疏忽而顯露出來的窘迫。他不覺笑了,說:“沒關系。映華,你現在就把案情介紹一下吧!”

“老師,案情是這樣的……”

姑娘開始用簡潔準確的語言,在電話裏作起了案情介紹:

4月18日淩晨2時,環宇電子公司的經理詹姆行色匆匆地由關島飛回夏威夷,一出機場,立即駕車前去會見該公司的董事長托馬斯。

托馬斯家住市郊一個偏僻的高档住宅區。守門人事先得到通知,轎車一到,立刻為他打開了大門。

托馬斯起居室的燈光亮著。看來這位董事長也正在等待他的到來,尚未入睡。

詹姆剛一敲門,房門就自動打開了。原來房門是虛掩著的,並未上鎖。

但詹姆隨即就發出一聲驚呼,因為他看見董事長僵直地仰臥在沙發上,胸前和腳下凝結著一大攤血跡,在慘淡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恐怖瘆人。

詹姆連忙叫來守門人,要他守住現場,自己去打電話向警察局報案。

劉映華與夏威夷警局的泰納探長接手了這一案子。

經過現場勘察與調查,發現死者身中兩彈,其中一彈正中心臟,是0.38口徑手槍的近距離射擊。門虛掩著,無破窗撬門痕跡,兇手顯然是死者開門放進去的。除此以外,室內未留下兇器及指紋等任何線索,也未遺失任何貴重財物。托馬斯夫妻分居已久,子女也不在身旁,出事的當晚女傭也請假回家了,除托馬斯外,整個住宅只有一名叫湯姆的守門人。由於門房距離太遠,加上他又年老耳聾,未能提供任何有用線索。

屍體解剖發現:死者局部地方的皮膚初顯屍斑,胃內有大量未消化的食物和酒精,可以確定死亡時間至少已超過5小時,為前一天(即17日)晚上7—9時。

彈道實驗表明,兇手使用的是一支未曾登記過的新槍。

因此,全案唯一有用的線索,就是房門虛掩,無破窗撬門痕跡,兇手是由房門出入的這一點。能夠在晚上7—9時進入托馬斯的起居室,並未引起他的警覺,兇手顯然是死者的熟人。

根據兇手是死者熟人這一推斷,劉映華與泰勒警長做了大量的調查工作。他們對托馬斯周圍的可疑人物逐一進行了排查,其中包括他早已分居的妻子和兩個子女,他們能繼承遺產,領取保險金,可以從托馬斯的死得到最大好處;托馬斯在商業上的兩名競爭對手,托馬斯的死有可能會影響到環宇電子公司的經營,他們能間接受益;公司的幾名職工,他們曾因各種原因受到過托馬斯的訓誡和處分,有可能因此懷恨在心……但調查的結果,他們無一例外地都被排除了殺人嫌疑,因為在案發的17日晚7—9時這一段時間內,他們都有不在現場的充足證明。

案子的偵破至此進入了死胡同……

何釗在電話裏聽完劉映華的案情介紹以後,沉思了一會兒,說:“報案的那個經理詹姆呢?他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發現死者的人,會不會是他開槍殺人,消滅證據以後,又賊喊捉賊地佯裝發現死者被殺,進行報案?”

“那不可能。”話筒裏傳來劉映華很有把握的聲音,“一般罪犯在行兇殺人以後,都會急於逃離現場,隱藏起來,決不會自己又去報案,在警察面前假充證人,因為言多必然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