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5/8頁)

羅斯托夫瞪眼瞅著哈桑:“歐原體?”

“是歐洲原子能共同體的簡稱。不過,大家……”

“我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羅斯托夫說,“你沒看出來其中的聯系嗎?他到了歐洲原子能共同體總部的所在地——盧森堡,然後參觀了一座核反應堆。”

哈桑聳了聳肩:“一種有趣的假設。你在喝什麽酒?”

“威士忌。你也來點吧。在我的記憶中,法國人曾經幫助以色列建起了他們的核反應堆。如今他們已經切斷了援助。狄克斯坦可能在追蹤科學秘密。”

哈桑給他自己斟了一杯酒,又坐了下來:“我們——你和我,該如何行動呢?我得到的指令是配合你。”

“我的小組今晚就到達。”羅斯托夫說。他心裏想,配合,見鬼,你要照我的吩咐行事。他說:“我總是使用同樣的兩個人,尼克·布寧和皮奧特爾·圖林。我們在一起合作得很好。他們清楚我喜歡怎麽辦事情。我要你和他們一起幹,照他們說的去做——你會學到許多東西的,他們都是非常出色的特工。”

“那我的人……”

“我們有很長一段時間用不著他們。”羅斯托夫幹脆地說,“一個小組最好。眼下,我們的頭一件事是,如果狄克斯坦回到盧森堡,到時候我們就一定要見到他。”

“我已經安排了一個人在機場一天二十四小時守候。”

“他會料到這一點的,他不會飛來的了。我們應該監視其他一些地方。他可能會到歐洲原子能共同體去……”

“就是讓-莫內大廈,對。”

“我們可以向阿爾法旅館的前台行賄,要他幫忙監視,不過他不會回到那裏去了。還有迪克斯街上的那家夜總會。嗯,你說過他租了一輛車。”

“是的,在法國。”

“他現在肯定已經退掉了,他知道你們曉得那輛車牌號。我要你給那家出租車行打電話,弄清他是在哪裏還的車,那樣就可能告訴我們他行程的方向。”

“好極了。”

“莫斯科已經把他的照片發到了網上,所以我們的人在世界上各國的首都都可以搜尋到他。”羅斯托夫喝光了他的酒,“我一定能用這樣或那樣的手段抓住他。”

“你當真這麽想嗎?”哈桑問道。

“我和他下過棋,我知道他的思路。他開始的幾招照常規行棋,可以預見,隨後他就會走出完全意想不到的招數,通常都極其冒險。你只消等著他伸出脖子,那時候你就一刀砍下他的腦袋。”

哈桑說:“我怎麽記得你那盤棋輸給了他。”

羅斯托夫殘忍地一笑:“不錯,但現在才真正動刀動槍。”

有兩種跟蹤者:人行便道的藝術家和頭大毛短的鬥牛犬。人行便道的藝術家把跟蹤人的活計與雜技表演或細胞生物學或詩歌創作相比較,他們將其視作一種高級別的技術。他們是完美主義者,能夠做到幾乎不顯身形。他們有全套“表演”戲服和不引人注目的著裝,他們在自己的鏡子跟前練習著空泛的表情,他們通曉應對商鋪門洞、公交車排隊、警察和兒童、眼鏡和購物袋以及籬墻的十余種手段。他們看不起鬥牛犬——那些人把跟蹤一個人等同於尾隨其後,就如同一條狗跟著主人那樣追隨著蹤跡。

尼克·布寧是一條鬥牛犬。他是個年輕的兇徒,就是那種聽天由命的家夥,要麽當警察、要麽當罪犯的人。命運把尼克帶進了克格勃,他的兄弟當年在格魯吉亞做毒品生意,把印度大麻從第比利斯販運到莫斯科大學(就是羅斯托夫的大兒子尤裏和其他人消費的地方)。尼克的公開身份是司機,暗中是私人保鏢,更不為人所知的是惡棍。

正是尼克發現了海盜——納特·狄克斯坦。

尼克身高稍低於六英尺,骨架很寬。他的寬肩膀上套著一件皮夾克。他的金發短短的,一雙碧眼水汪汪的,令他感到尷尬的是,在二十五歲的年齡,他依舊用不著每天刮臉。

在迪克斯街的夜總會裏,他們認為他極其聰明可愛。他在夜總會開門不久的七點三十分走進來,一整晚都坐在同一個角落裏,憂郁地飲著冰鎮的伏特加,不錯眼珠地環視著。有人邀他跳舞,他用蹩腳的法語告訴那人一邊待著去。他第二晚出現的時候,人們懷疑他是個遭到情人拋棄的可憐人,在那裏等著與他的舊情人做最後攤牌。他身上有一股人們叫做幹粗活的人的那種做派,這和他的寬肩膀、皮夾克和陰郁的表情有關。

尼克對這些潛在的看法一無所知。他只是看到了一幅照片,遵囑到一家夜總會去找照片上的男人,於是他就記住了那張臉,然後到夜總會去找人。對他來說,那地方是妓院還是大教堂並沒有什麽區別。他喜歡偶爾有機會把人痛打一頓,但他的全部要求無非是定期開的津貼和一周兩天的休息日,還有能讓他盡興地喝伏特加,看彩色書畫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