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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斯太太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十點了。她在陶森購物中心的蘭蔻櫃台做了三個多小時的兼職銷售,感到十分疲憊。

羅斯先生又在出差,只有弗蘭克一個人在家。羅斯太太來不及卸裝和換衣服,徑自走到弗蘭克的房間門口。燈光從門縫裏透出來,羅斯太太輕輕敲了敲房門。

“媽媽,我還沒睡呢。”門裏面窸窸窣窣響了一會兒,羅斯太太知道弗蘭克從床上下來了,要給自己開門。

“穿件衣服再從被子裏出來不行嗎?”看到光著身子站在門口的弗蘭克,羅斯太太心疼地說道。

“媽媽,屋子裏有暖氣,能不能不要總是大驚小怪?”弗蘭克不以為然地說。

羅斯太太把弗蘭克扶到床上,給兒子蓋好被子。阿西莫夫被吵醒了,從專門給它做的窩裏站起來,嗚嗚叫了兩聲。弗蘭克伸出雙手,阿西莫夫跳上床,坐在弗蘭克的腳邊。

“媽媽,你看起來累極了。”弗蘭克說。

“你是在說媽媽老了嗎?”羅斯太太板起臉說。

“當然不是了,媽媽。”弗蘭克抱著羅斯太太的臉親了一下,“您美極了。”

“今天過得怎麽樣,弗蘭克?”羅斯太太坐在床邊,一只手撫摸著阿西莫夫,目不轉睛地看著弗蘭克。

“很好,媽媽。阿西莫夫晚上有點拉肚子,所以我又帶它出去拉了一泡屎。我想以後不要給它吃拉丁魚罐頭了,它太饞了。”

“是你總忍不住給它吃吧。”羅斯太太笑著摸摸兒子的頭,“對了,今天麗莎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哪個麗莎?”

“你怎麽會記不得麗莎?你過去的同學,你沒生病的那會兒,兩個人總是在一起玩的。”羅斯太太疑惑地問道。

“哦,沒有。有什麽事嗎?”弗蘭克若無其事地說,慘白的臉上卻隱隱透出一絲紅暈。

“我今天碰到麗莎的媽媽,她午餐時間來購物中心買東西,就和我聊了幾句。說她女兒很掛念你,常常問你身體怎麽樣了,能不能給你打個電話。”

弗蘭克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說:“如果她想打電話,自然就打了。諾蘭夫人不過是客氣一下。”

“你總是有這些奇怪的想法。”羅斯太太親了一下兒子的臉,“現在你應該睡覺了。或許新年的時候我們可以邀請麗莎一家來玩。”

“還是算了吧,媽媽。每次有人來,你都要讓別人脫兩層外套,洗十遍八遍的手,之後我還得打針吃藥。饒了麗莎,也饒了我吧。”

弗蘭克嘲諷地說著,但還是順從地躺下來。羅斯太太給兒子拉上被子。

“媽媽。”弗蘭克靜靜地看著羅斯太太站起來,突然說。

“怎麽了?不夠暖和嗎?”

“媽媽,那天警察過來,是不是和你說住在對面的那個女人的事情?她叫烏瑪。”

羅斯太太皺起眉毛:“弗蘭克,那是別人的事情。媽媽不希望你記著這件事。”

“是的,媽媽,那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死人總不是好事情,但總有人會為她傷心的。”

“她沒有親近的人,我不知道有誰非常愛她。”羅斯太太不悅地說。

“媽媽,世界上的女人之間是不是都互相仇恨?”弗蘭克笑著看著自己的媽媽。

“當然不是。誰教給你這樣嘲笑自己媽媽的?我只是不想你操心這些不好的事情,這跟我們沒有關系。上帝,我已經非常疲倦了。”

“我再說一句話,你就可以去睡覺了。你知道嗎?我這幾天看報道,都說警方找不到任何目擊證人,除了有人看見那個倒黴的入室搶劫的慣犯,一個叫費若裏的家夥。但是我看見了。烏瑪被殺那天,我看見了有人進了烏瑪的房子,而那個人絕對不是那個費若裏。”

看著羅斯太太大驚失色的神情,弗蘭克慘白憔悴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得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