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一團神秘火焰(3)

我遠遠地站著,摘下帽子,打著了火機,點燃了一根煙。我把煙頭扔到路面的汽油上。汽油噗地一聲,燃燒起來。

一條火蛇在雨中朝轎車竄過去。

我看著桑塔納轎車燃燒起來,然後才離開公路,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廢置的別墅區奔去。

汽車在我身後熊熊燃燒,不時還傳來爆炸聲。

幾小時後,天蒙蒙亮,我清理完殺人現場,開著車,路過那裏。有警車停在燒毀的車不遠的地方。還有一些看熱鬧的司機把車停在前後,人卻在現場圍觀。車燒得只剩下了一個框架,那個黑車司機燒成了一團焦炭。燒毀的車周圍拉起了警戒線。我把車停在了前面稍遠的地方,下了車,朝現場走去。我特別鎮定。

此時,雨停了,天上烏雲在散去,有些地方露出了藍天,今天應該有個好天氣。

我問一個警察:“發生什麽事情了?”警察說:“可能是車自燃了。”

我說:“這個司機怎麽那麽笨,也不下車。”

警察說:“也許來不及了。”

我說:“可憐的人。”

警察說:“教訓哪,你們開車的人一定要小心呀,平常沒事多檢查一下車,安全第一。”

我說:“你說得對,說得對。”

我的目光落在車上那團黑乎乎的焦炭上面,仿佛看到那個黑車司機朝我瞪著眼睛,我心裏說:“瞪什麽瞪,還不趕快去投胎。”

我回到車裏,啟動了車。

我打開車裏的音響。

傳來老鷹樂隊的《加州旅館》:

在主廳大房間內

人們舉起狂歡之火

他們用鋼刀揮刺著

卻殺不死心中惡魔

我最後只記得

我拼命奔向大門口

我必須找到回路

再回到我的旅程

‘放松點吧’

看門人說

我們天生受誘惑

你可以隨時離開

心卻永遠無法解脫

故事講完了,飯也吃完了。花榮將白曉潔送回家。吃飯時,白曉潔喝了點啤酒,臉紅撲撲的,花榮說真好看,像朵花。這個比喻盡管惡俗,白曉潔心裏卻十分受用。在狹小的出租屋裏,白曉潔給花榮泡了杯茶,茶很一般,冒著熱氣,讓人溫暖的感覺。

白曉潔眼睛裏跳躍著一縷溫情脈脈的火苗。

花榮捕捉到了那縷火苗。

白曉潔說:“花大哥,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特別有安全感。”

花榮笑了笑:“你不怕我把你殺了。”

白曉潔說:“不怕,你就是把我殺了,我也心甘情意。你是個好人,盡管你老是編些殺人的故事講給我聽。我知道,真正的殺人者是不會說自己殺人的。也許你心裏有太多的憤慨,通過講殺人的故事排解吧。”

花榮說:“為什麽你就不相信我是個殺人犯呢。”

白曉潔說:“好了,花大哥,別開玩笑了。”

花榮意味深長地說:“哪天我要對你下手時,你後悔就來不及了。”

白曉潔笑了:“我才不怕。”

花榮喝完杯中的咖啡,站起來說:“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又剛剛出差回來,休息吧,我也該繼續去拉客了,否則吃飯的錢也沒有了。”

白曉潔也站起來,凝視他:“真要走?”

花榮點了點頭:“該走了,再不走,就該考慮如何殺你了。”

白曉潔說:“我寧願你留下來,哪怕殺了我,一個人睡覺冷,寂寞。”

花榮伸出手,摸了摸她紅撲撲的臉,說:“我知道你冷,知道你寂寞,現在時候沒到,到時你就不冷了,不寂寞了。”

花榮走到門邊,伸出手正要去開門,白曉潔從背後抱住了他。

他沒有回頭,輕輕地說:“曉潔,放開我。”

白曉潔的雙手緊緊筘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背上,閉上眼睛,呼吸著他身體的氣味,喃喃地說:“我不讓你走,我要你留下來陪我。”

花榮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說:“你是不是每交往一個男人,都很快和他上床?”

白曉潔說:“沒,沒有。”

花榮松了口氣,說:“沒有就好,你早點休息吧,有什麽事情打電話給我。”

白曉潔松開了手。

花榮又說:“以後把屋子收拾得利索幹凈點,不要搞得邋邋遢遢。”

白曉潔說:“我知道了。”

花榮轉過身,低下頭,在她光潔的前額上吻了一下,他頭上帽子碰到了她的頭發。

花榮走後,白曉潔心裏有些失落,但還是充滿了甜蜜感。她對這個黑車司機已經產生了濃濃的愛意,如果他留下來,她會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身體奉獻給他,也可以這樣說,她自己心裏也有了性沖動,自然的,因愛而生的性沖動。花榮的確和別的男人不一樣,甚至和阿南也不一樣。

其實,她心中的阿南早已經面目模糊。

只有翻開那個日記本,才會感傷地想起那個早殤的少年,才會想起那一場青春年少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