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泥土中生長的頭發(3)

我突然很生氣,你是要和我做愛,還是要我脫帽子?

她說,這有關系嗎?

我那被薰衣草激起的欲望突然消失了,產生了逃離的念頭。我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金暉說,好吧,不要你脫帽了,我們來吧。她像條蛇,爬上了床,纏住了我的身體。她的確像條蛇,渾身冰涼。我有點害怕,卻無法逃脫了。她說她很幹凈,沒有病的,盡管和很多男人上過床,都帶套。她告訴我,和我做,不想帶套。這仿佛是對我的優待,是對那5000元錢的報答。

她用盡手段讓我重新燃起情欲之火。

想到她和那些男人出台,我吼叫著把她壓在了身下。

這時,我才知道,我是多麽的妒忌那些和她出台的男人。

我說,你他媽的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她迎合著我,說,我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我說,放屁,你不是我的,不是我一個人的。

她說,是,就是你一個人的!

我像條死狗,癱在她身上。

她滿足地說,花榮,你真棒,看不出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沒用的東西。

我有氣無力地說,你能不能不再和別的男人出台了?

金暉說,我要養家糊口,我有老公,有孩子,他們每個月等著我寄錢回家。

我無語了。

突然,金暉伸出手,把我頭上的帽子揭了下來。

我猛然坐起來,搶過她手中的帽子,以最快的速度戴了回去。我渾身顫抖,喃喃地說,你,你,你怎麽能這樣。

金暉說,你怎麽如此緊張,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我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冷冷地說,你相信不相信,我會殺了你。

金暉說,不相信。

她真的不相信我會殺人,真的不相信我會殺了她。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就是你不相信的事情最後變成了現實。我沒有在賓館裏殺她,我很清楚在賓館裏殺人風險很大,我沒那麽傻,我還沒有玩夠,不想那麽快就被抓去槍斃。那一整天,我們在賓館裏一次次做愛,仿佛是末日情侶。金暉說,活了那麽多年,從來沒有如此痛快,死了也甘心了。我說,你是該死了。我說這話時,一本正經,她卻以為我在開玩笑。

入夜後,我們離開了賓館。

我請她好好吃了頓飯。

她說,今天晚上不想去上班了。

我說,好吧,那我陪你。

吃完飯,我沒有像往常一樣送她去夜總會上班,而是把她帶到了“地獄狂歡”娛樂城。說實話,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進過娛樂城,因為我知道,這些地方不是我該來的。為什麽要帶她來,我一直沒有想明白。

進入包房後,我對金暉說,今天我們都是客人,你放松點玩,該唱歌就唱歌,該喝酒就喝酒,不要有什麽顧慮。她只是點了幾瓶啤酒,然後放開歌喉唱歌。她唱歌時,我竟然睡著了。那一覺睡得很舒服,沒有夢,只有身體的修復。金暉見我睡著了,沒有叫醒我,她知道我累了。後來,她不唱了,酒也不喝了,靠在我身上,也睡著了。我醒來,才發現她睡得很甜。在娛樂城裏睡覺,十分奢侈。我看時間不早了,就叫醒了她。我們離開了娛樂城,離開了她熟悉的賴以生存的場所。她上車後,第一句話就說,你為什麽要帶我來這地方,白花錢。我說,錢真不算什麽。金暉有些吃驚,為什麽?我說,不知道。她說,難道你真的愛上我了?我說,也許吧。金暉說,天哪,你可別這樣,我沒有說過要和你怎麽樣,你不能愛上我的。我說,別緊張,我不會纏上你的。金暉還,是不放心,說,真的,你別愛上我,不過,你要是憋得難受了,我還是可以給你,不收錢。我咬了咬牙說,你可憐我。金暉說,就算是吧,難道你不可憐嗎,老大不小了,連個女人都沒有。

我說,今夜,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金暉說,別玩了,太累,我要回去睡覺。

我說,由不得你。

金暉說,去什麽地方?

我說,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沒有再表示反對。

我把她拉到了遠離城市的那片廢置的別墅區。

車停下來後,她有點緊張,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我陰測測地說,墳墓。

金暉下了車,看著朦朧夜色中一幢幢別墅,說,誰的墳墓修建得這樣好呀,像活人住的一樣。

我站在她身後,說,你的墳墓。

她轉過身,說,花榮,你別開玩笑了,快送我回去,這裏陰氣太重,怪嚇人的。

我說,你要回去的話,自己走回去,反正,我是不會送你回去了。

金暉說,花榮,別和我開玩笑了。

我說,我不喜歡開玩笑,怎麽會和你開玩笑。

此時,金暉害怕了,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仿佛想起了什麽,戰悚地說,你不會真的要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