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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倫德勒準備到寒冷裏去慢跑,怕太熱,拉開了運動衫拉鏈。這時,埃裏克·皮克福德給他在喬治敦的家裏打來了電話。

“埃裏克,到一個咖啡館去給我打付費電話。”

“我不明白,克倫德勒先生。”

“照我的話辦。”

克倫德勒扯掉束發帶和手套,扔到起居間的鋼琴上,用一根指頭敲出了《拖網》的主題曲,直到通話繼續:“史達琳是個技術特工,埃裏克,我們不知道她在電話上搞了些什麽花樣。對於政府的工作我們需要好好保密。”

“是,長官。”皮克福德又繼續說道:

“史達琳來了電話,克倫德勒先生。她要她那盆花和別的東西——那個從杯子裏喝水的無聊的風信雞。但她告訴了我一個有用的辦法。她讓我忽略可疑雜志訂戶郵政編碼的最後一個數字,如果最後那個數的差異是三或小於三。萊克特博士可能使用好幾個距離近又相互間來往方便的收郵件的地址。”

“然後?”

“我用那辦法找到了一個目標。《神經生理學雜志》是其中一個郵政編碼,《物理文稿》和ICARUS是另一個,兩者相距大約十英裏,訂閱人姓名不同,卻都是匯款訂閱的。”

“ICARUS是什麽東西?”

“是研究太陽系的國際雜志,二十年前萊克特博士就是特許訂閱人。遞送地址在巴爾的摩。雜志通常在每月的十日左右投遞。一分鐘以前我還得到了一條消息。是賣出了一瓶叫什麽堡的酒,叫做——優甘?”

“對,那字讀依——甘。那東西怎麽回事?”

“安納波利斯上流地區的酒類商店。我輸入了這筆交易,它跟史達琳列出的敏感年代相符,程序顯示出史達琳的生年——是她出生那一年釀造的酒。買主付了325美元現金,而且——”

“那是在你跟史達琳通話以前還是以後?”

“剛跟她談完話,一分鐘以前才——”

“那麽,她不知道?”

“不知道。我應該給——”

“你是說酒商通知你他賣出了那瓶酒?”

“對,先生。史達琳在這兒留有記錄,東海岸只剩下了三瓶這種酒,她三個都通知了。可真叫人佩服。”

“是什麽人買的?那人什麽樣子?”

“白種男性,蓄胡子,中等身材,臉沒有看清楚。”

“商店有保安錄像嗎?”

“有,我問的頭一件事就是這個。我說我們要打發人去取錄像帶,但還沒有打發人去。店裏的職員沒有讀到公報,但是告訴了老板,因為那筆生意很特別。那老板跑出去,還來得及看見那人——他認為是那人——開了一部小型貨車走了。車子灰色,背後有一個梯子。如果那是萊克特,你認為他會試圖給史達琳送去嗎?我們最好提醒她警惕。”

“不,”克倫德勒說,“別告訴史達琳。”

“我能在VICAP公告欄上和萊克特档案裏公布嗎?”

“不。”克倫德勒迅速地思考起來,“你得到了意大利警察局關於萊克特電腦下落的回答了嗎?”

“還沒有,先生。”

“那,在我們沒有把握萊克特讀不到之前,你不能在VICAP公布。他可能有帕齊的電腦通行密碼。而且史達琳也可能讀到,然後給他通風報信,像上回在佛羅倫薩一樣。”

“啊,我明白了。安納波利斯的辦事處可以去取錄像帶。”

“你就全部交給我辦吧。”

皮克福德報了一遍酒類商店的地址。

“繼續監視雜志訂閱的情況,”克倫德勒指示道,“克勞福德如果回來辦公,你可以告訴他雜志的事。本月十日以後對郵件投遞的監視就由他組織了。”

克倫德勒給梅森打完電話,離開了他在喬治敦的家,輕松地向巖溪公園慢跑。

夜色漸濃,只有他白色的耐克束發帶、白色的耐克跑鞋和他深色的耐克跑步衫兩側的白條子依稀可見,仿佛只有商標沒有人。

那是半小時輕松的跑步,在他來到動物園附近的直升機起落場時,已經聽見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他一步沒停就鉆到了旋轉的螺旋槳下的扶梯邊。噴氣式直升機的上升令他覺得很刺激。整個城市和亮著的紀念建築猛烈下降,飛機帶他上升到它應當到達的高度,去安納波利斯取錄像帶,然後到梅森那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