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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麗絲·史達琳是從電視新聞中認出斯通亨奇花園住宅區的標識的。在孟菲斯的這個住宅建築群是公寓和城鎮新式住宅的混合,它環繞一個停車場,形成一個巨大的U。

史達琳將她那輛租來的雪佛蘭名流停在停車場的中心。住在這裏的是一些收入頗豐的藍領工人和基層行政管理人員——她是從特蘭斯阿姆斯和IROC-Z卡莫拉斯這兩種牌號的車看出來的。度周末用的旅宿汽車以及漆得油光閃亮的滑雪艇停放在停車場它們各自的區域內。

斯通亨奇花園住宅區——史達琳每次看到這幾個字心裏都覺得不好受。公寓裏很可能滿是白色的柳條制品和桃色的長絨地毯。咖啡茶幾的玻璃板底下壓著些快照,上面放著本什麽《兩人晚餐食譜》或《按照菜單做火鍋》。史達琳唯一的住處就是聯邦調查局學院內的一間學生宿舍,對這些東西她是怎麽都看不順眼。

她需要了解凱瑟琳·貝克·馬丁,一位參議員的女兒竟會住在這種地方,似乎很不正常。史達琳已經閱讀過聯邦調查局收集到的凱瑟琳·馬丁簡短的生平材料,材料表明她學習不佳,但很聰明。在法明頓她學習沒有過關,在米德爾伯裏的兩年也過得很不開心。她現在是西南大學的一名學生,同時也是位實習教師。

史達琳可能輕易會把凱瑟琳想象成一名只關注自我、被搞得笨頭笨腦的寄宿學校的學生,那種從來都不聽講的年輕人。史達琳知道在這一點上她得小心不能輕率,因為她有自己的偏見和怨恨。史達琳曾在幾所寄宿學校度過,靠獎學金生活,學習成績比穿的衣服要好得多。她曾見過不少家庭生活很混亂的富家子弟,他們太多的時間是在寄宿學校裏度過的。對他們中的有些人,她根本是不屑一顧的,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已懂得,漫不在意可能是逃避痛苦的一種策略,而這卻往往被誤解為淺薄和冷漠。

最好還是想想和她父親一起揚帆出遊的孩提時的那個凱瑟琳,就像他們應馬丁參議員的請求在電視裏播放過的那個家庭錄像中她的那個樣子。她不知道凱瑟琳一點點小的時候是否想著要去討父親的歡心,不知道當人家來告訴她四十二歲的父親忽然死於心臟病時,她正在做什麽。史達琳很肯定凱瑟琳是懷念他的。懷念父親,這一共同的創傷,使史達琳覺得感情上和這名年輕女子靠得近了。

史達琳發現,喜歡上凱瑟琳·馬丁是至關重要的,因為這有助於她全力以赴來行事。

史達琳能看到凱瑟琳的公寓所處的位置——它的前面有兩輛田納西高速公路巡警車停在那裏。離這公寓最近的地方,停車場上有幾處撒著白粉。田納西州調查局肯定一直在用浮石或別的什麽鈍器去除地上的油垢。克勞福德說田納西州調查局還是相當不錯的。

史達琳走到停放在公寓前停車場特別區域內的遊藝車和滑雪艇那裏。這兒就是野牛比爾逮到她的地方。離她公寓的門頗近,所以她出來時都沒有鎖門。她是被什麽東西誘出去的,設計的那個圈套看上去一定不像是要害人的樣子。

史達琳知道,孟菲斯的警察已經挨家挨戶作過訪談,沒人看到有任何事發生,因此,事情也許出在那些高高的旅宿汽車裏。他一定是從這裏進行觀察的,坐在某種什麽車裏,肯定得這樣。但野牛比爾知道凱瑟琳在這裏。他一定是在哪兒偶然發現了她,悄悄地盯上,等待時機下手。像凱瑟琳這樣個頭的女孩子並不常見,他沒有隨便就在什麽場所閑坐著一直等到個頭合適的一名女人出現,那樣他可能一連坐上好幾天都見不到一個。

所有的被害者都是大個子。她們全都是大個子。有幾個很胖,但個子都很大。“所以他要能搞到一種合適的材料。”憶起萊克特醫生的話,史達琳不寒而栗。萊克特醫生,這個孟菲斯的新市民。

史達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起腮幫子,又慢慢吐出。咱們來瞧瞧能發現凱瑟琳的一些什麽情況。

一名頭戴斯莫基漫畫熊帽子的田納西州警應聲出來開凱瑟琳·馬丁公寓的門。史達琳給他看過證件後,他示意她進去。

“警官,我需要在這兒看看這個場所。”對一個在屋子裏還戴著帽子的男人,使用場所一詞似乎很合適。

他點了點頭。“如果電話響,你不管,我會接的。”

廚房的門是開的,史達琳看到櫥櫃上有一台錄音機,接通在電話上。旁邊是兩部新的電話,其中一部沒有撥號盤——直通南貝爾安全局那個中南部的追蹤機構。

“有什麽要我效勞的?”那位年輕的警官問。“警方在這兒查完了嗎?”

“這公寓已經查過交給她家人了。我在這兒只是接接電話。如果你想知道的就是這個,你可以碰這兒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