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6/7頁)

“我不去了,我單獨和你談的意思,就是我不想出面。姚婷在大家眼裏已經是嫌疑人了,我又提出給別人測謊,容易讓人家認為我護著我媳婦。”

“明白了,我去!”

齊大庸和莫小蘋又開始了對第二批被排列出來的人進行測試。

第一個進來的是收發員,他每天都要出入營業室和外幣專櫃送報紙。收發員忐忑不安,齊大庸一再安慰他,他還是很驚慌。測試兩遍之後,齊大庸安慰他幾句,讓他走了。

收發員剛出測謊室,莫小蘋就急切地問:“師傅,你怎麽讓他走了?我看他挺可疑的,呼吸和血壓曲線峰值都挺高的,是不是應該再測一次?”

“不用了,美元不是他拿的,他就是愛小。”齊大庸說。

齊大庸肯定收發員沒作案,是根據他在回答目標題的時候沒說話,皮膚電曲線平穩,而在回答陪襯問題的時候說了謊。齊大庸問收發員:“你從來不拿公家的東西嗎?”

收發員回答:“是。”

呼吸和血壓的曲線又上揚,說明他說了謊。

但是,在主題問題上,三條曲線都不起波瀾。

收發員走後,齊大庸把劉保國叫來問:“那個收發員平時是不是愛占公家的便宜?”

劉保國吃了一驚:“大齊,你怎麽知道的?你看調查材料了?”

齊大庸說:“沒有,我測出來的,他具體都占哪些便宜我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是拿了公家的東西。”

“行啊你大齊!我告訴你吧,這個收發員的確愛小,公家的凳子、暖壺、刀子、剪子,沒有他不拿的。不過,沒發現有什麽大事兒。”劉保國說。

第二個和第三個被測試的人是分行的普通職員,也被否定了嫌疑。

5

寧遠的畫室像一個溫室大棚,莫小蘋想起它,心裏就暖洋洋、滋潤潤的。

寧遠的畫室又像一塊磁石,牢牢吸引著莫小蘋,使她只要一有機會,腿就不由自主地邁向了那個方向。

給分行的職員測試完後,已經很晚了,收拾好測謊儀,吃過了分行提供的夜宵,已經過了淩晨。警察都是夜貓子,越到晚上越精神。齊大庸又和劉保國以及分行的領導們聊天,然後又和莫小蘋研究調整測謊題。等大家關注時間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了。

因為姚婷還沒恢復自由,睡在分行的會議室裏。齊大庸也不回家了,在沙發上睡一會兒,算是在姚婷的單位陪著她了。

女人比男人麻煩,需要洗面、潔身、刷牙、護膚等用品,莫小蘋平時也很愛惜自己,所以,再晚,她也得回宿舍用那些東西。

莫小蘋開著車在深夜的街道上行駛。回宿舍本不經過寧遠的畫室的,但是鬼使神差,莫小蘋的車軲轆就朝著畫室的方向而去。

當莫小蘋發現快到畫室的時候,她撲哧笑了,想,現在都後半夜了,寧遠的畫室早沒人了。所以,經過畫室門口的時候,莫小蘋的腳並未松油門。

可是,就在車子高速駛過畫室的時候,她卻瞥見從門窗裏泄露出來的一絲亮光。

她忙踩刹車。這麽晚了,誰還在畫室?馬尾長發?光頭?雇員?還是寧遠?

她掉頭回來,下了車,走到畫室門口。

門虛掩著,裏邊一點聲音也沒有。她第一個反應是,畫室被盜了?賊偷了東西後,逃跑時沒關嚴門?

她輕輕推門進去。

仔細觀察,畫室裏並不淩亂,不像是賊光顧過。

屏住呼吸靜聽,裏邊有動靜,好像來自於寧遠的工作區。

她躡手躡腳走過去。看到裏面的情形後,她微微笑了。

寧遠正背對著她,在他的大畫案前動作著。

她知道,寧遠在畫畫。她一動不動看著,大氣不敢出,生怕弄出一點兒聲音驚動了寧遠,影響了他的創作。

她從沒見過那陣勢。在這之前,她聽人說過,寧遠也對她說過,畫家都是瘋子,比如凡·高。她將信將疑,前幾天,她在電視裏看見記者采訪美籍畫家陳丹青,陳丹青也說自己是瘋子,陳丹青說他當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的時候,是裝作正常人,他後來辭職,是因為他想繼續過瘋子的生活。她也似信非信的。可眼前,她信了。

眼前的寧遠,讓她見識了什麽叫揮毫潑墨,什麽叫揮灑自如,什麽叫癲狂,什麽叫宣泄。

寧遠握筆的右臂大幅度擺動著,左臂也配合著做動作,頭隨著臂膀和身體搖動著,動作大的時候,風衣發出瑟瑟聲,動作小的時候,能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寧遠周身散發著豪放和灑脫。

敬佩、敬仰、自豪,還有感動,籠罩著莫小蘋。寧遠瘋了,因為他的瘋,他無疑是未來的藝術大師!因為他的瘋,她更愛他。

莫小蘋的眼眶濕潤了。

突然,寧遠轉過身來。他看見了激動不已的莫小蘋,他手中的筆“啪嗒”一聲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