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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兒那麽激動地歡迎卡羅爾回來,卡羅爾覺得必須攆走它,才能正常走路。她不喜歡在黑暗中被粗糙的牧草絆倒,她正緊貼著牧場的邊緣行走,那裏的地面相對平整些。而閃電看起來對此並不介意。它隨機地往各個方向跑,每隔一段時間再跑回來,確保卡羅爾沒有迷路。“有點像我的大腦。“卡羅爾意識到閃電的行為模式後,對自己說道。

她上床睡覺時,大腦還在不停運轉,相同的問題不停盤旋著,等著她找出答案。然後她起來把枕頭拍得蓬松些,然後在國際廣播的聲音中,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幾個小時後,鬧鐘把她喚醒時,同樣的問題還在她頭腦裏縈繞不去,喋喋不休。

沒有時間帶狗狗出去跑一圈了。她必須八點鐘見布朗溫·斯科特。她們必須在菲丁再次審問托尼之前,重新梳理一遍已經發生的事情。斯科特再次強烈建議卡羅爾回避這場審訊。“我很確定菲丁會知道你參與了這個案子,但我不希望你的到場讓她覺得自己的某些猜測是真的。”她說得有道理。這樣也能保護寶拉。

卡羅爾可能不怎麽了解狗,但在斯黛西表示反對之前,她已經意識到讓狗狗獨自待很長時間是不對的。畢竟,她倆相依為命。於是,她打開路虎的後車門,把毯子鋪在車上。閃電跳上車,仿佛這是個慣例。卡羅爾又在車裏放了一升水和一個塑料碗。遛狗的裝備一樣不少,比如拴狗的皮帶、訓練用的食物和塑料袋。現在,她們兩個都整裝待發。不管怎樣,她會找到時間遛狗的。

她催促斯科特五分鐘內趕到警局。然而,她自己並沒有進去,她覺得在停車場入口處等待是更明智的選擇。斯科特一如既往地打扮光鮮:合身的深灰色套裝,裏面是一件剪裁精致的藍白細條紋襯衫,這身裝扮無懈可擊。小窄裙配上誇張的高跟鞋,很好地突顯了雙腿,是讓人分心的重要武器。卡羅爾穿著她最好的黑色西服套裝和平底鞋,感覺自己像是個老古董,衣服和鞋子都是幾年前購買的打折品。這次,她們被帶到一個遠離拘留室的審訊室裏,這裏配有錄音設備和一面又長又窄的鏡子。這裏有卡羅爾熟悉的灰色墻面,還有人類體味和化學清潔劑的混合氣味。卡羅爾想都沒想,徑直走向那把沒被固定在地上的椅子。斯科特失聲大笑。“狗改不了吃屎,卡羅爾。你坐錯了位置。”卡羅爾試圖站起來時,斯科特揮手示意她坐回去。“沒關系的,這裏暫時只有我們兩個人。先坐在那兒吧。”

斯科特坐下來,戴上一副黑色細方框眼鏡。她看起來像一個性感而嚴謹的校長。她打開一份卷宗,一頁頁地研究其中的內容。幾分鐘後,托尼現身了。她合上卷宗,站起來。托尼快到桌邊時,她迎向他,把一只手放到他的胳膊上。“昨晚過得怎麽樣?”

他望向卡羅爾,後者則紋絲未動。“反正過去了。”他說,從斯科特身邊走過,坐到卡羅爾對面,“我不知道我們能在這裏單獨待多久,我有幾件事必須說出來。我認為他是當地人。一般男人喜歡年輕女子,但他選擇貝芙作為替代品,我想說他至少有三十五歲。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那些女性似乎並沒有試圖逃跑。她們在被關進車裏之後,沒有試圖吸引他人的注意力。我覺得,如果有路人聽到汽車後備箱裏的踢打或喊叫聲並報警,寶拉肯定會告訴我們的。因此,我懷疑兇手隨身攜帶的金屬箱裏裝著便攜式麻醉設備,就像急救護理員隨身攜帶的那種。這既能解釋他為何總是帶著一個箱子,又能解釋那些女人為何那麽安分。她們失去了意識。因此,也許我們應該調查一下當地哪家醫院遺失了這樣一套設備。”

“受害者都從事醫療行業,兇手也許也是這個行業的人。”卡羅爾說道。

托尼用一只手捋過頭發。“我不這麽認為,我認為他可能是個白領。不過,你也有可能是對的。”他匆忙補充道。

試圖拍馬屁,真可悲。卡羅爾記下來。也許可以讓寶拉把這些信息告訴給菲丁,讓她看起來像是站在她老板那邊的。她瞥了斯科特一眼。“能給我一張紙嗎?”斯科特從她的標準便箋本上撕了一頁白紙。卡羅爾又對托尼說:“我需要你寫一封授權信給你工作的精神病院,讓他們把所有與你有關的事故記錄都提供給我。我們獲得了娜迪亞·韋爾科娃來這裏進行商務會談的日期,如果她的開會日期能與事故日期相匹配,我們就能阻止菲丁指控托尼。”

她說完話之前,托尼就開始寫了。“我們如果能做到,他們就必須放了我,對嗎?”

“不一定,”斯科特說,“這次情況特殊,肯定會有人把信息泄露到互聯網或當地媒體:他們逮捕了一個像你這個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