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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寶拉看來,薩姆昭然若揭的野心和合作精神的缺乏為他和寶拉的友誼造成了很多障礙。寶拉在重要事情上不信任薩姆,不會放心地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他。在一個親密無間的團隊裏,這的確是個問題。盡管如此,她還是不斷鼓勵斯黛西盡量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受。人生苦短,一定要把時間用在自己在乎的事情上。當然,斯黛西並沒有表白。重案組散夥之後,寶拉和斯黛西出去吃過幾次飯,斯黛西笨拙地避免談論到薩姆。然而,斯黛西已經改變了發型,變得更加討人喜歡。而且她的服裝也有趣多了,遠遠勝過她的標配——剪裁精美的商務套裝。她的妝更濃了,凸顯了她深棕色的杏眼,為她光滑的肌膚增添了五彩斑斕的顏色,讓她蒼白的膚色顯得出奇的健康——她每天曬到太陽的時間不多。斯黛西看上去覺得自己是個值得被愛的女人,這是寶拉認識她之後第一次這樣想。

她們爬上樓梯時,寶拉再次問道:“我打攪到你了嗎?我在電話裏聽到了薩姆的聲音,對嗎?”

斯黛西在她身後嘆了口氣。“他在我這裏吃晚飯,行了吧?沒別的。和你來我家吃飯一樣。”

寶拉知道斯黛西看不見她的臉,於是露出勝利者的微笑。“斯黛西,我認識你多少年了?我去你家裏吃過幾次飯?屈指可數吧。我們經常在外面吃飯,還記得嗎?”

“你想來的話,隨時可以來。”

寶拉在樓梯頂端轉過身來,對斯黛西做了個鬼臉。“你這個小騙子。聽著,我真心為你和他約會感到高興。”

“只是晚餐,我不會燒飯,”斯黛西死不松口,“我只提供了外賣。”

“這畢竟是個開始。”

斯黛西站在樓梯平台上環顧四周,然後噘起嘴唇,把雙手放在臀部。“那麽,那台電腦在哪兒呢?這個女人又是誰呢?”

寶拉指了指儲藏室的門,告訴了斯黛西一些關鍵信息。斯黛西在筆記本電腦前坐定之前,她已經講完了。斯黛西在椅子裏轉過身,凝視著寶拉,皺起眉頭。“你收留了一個青春期男孩?”

“什麽?你想說把他收留在‘女同性戀者’的家中?”

“不,”她不耐煩地說,“你知道我不喜歡開這樣的玩笑。我的意思是,你從未表現出對撫養孩子有任何興趣。”

寶拉揉了揉疲憊的雙眼,她想睡覺,而不是討論是否具有母性本能。“該死的,我不是想撫養孩子。我只是收留了一個迷途少年,暫時的。而且,其實是埃莉諾在照顧他。看看我,我在這裏,沒有和托林待在沙發上,好嗎?”

斯黛西轉頭看向屏幕,按下電源按鈕。“很好,你得記住處理失蹤案的最重要指導意見。如果存在疑點……”

“想想兇殺案這種可能性,我知道。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你能挪一挪,讓我夠到底下的抽屜嗎?顯然,所有紙面文件都在那裏。”

斯黛西照做了,然而,基本上還是沒有空間讓寶拉在她身邊蹲下來。寶拉打開抽屜,發現裏面塞滿文件夾、信封和散亂的紙張,快要溢出來了。“你最好把整個抽屜都帶走,然後坐到樓梯平台上處理,”斯黛西低聲抱怨道,已經全神貫注於在做的事情上,“有件事永遠讓我感到驚訝——怎麽會有人不給自己的電腦設置密碼呢?特別是你和一個青春期男孩同住的時候。你在聽嗎,寶拉?”

“不,沒有。”寶拉費了一番力氣,終於把抽屜從滑軌上取下來,走出房間。她帶著抽屜徑直來到貝芙的臥室,坐在淩亂的羽絨被邊緣上。貝芙不像娜迪亞·韋爾科娃,沒有潔癖,寶拉對自己的邋遢作風感覺稍好了些。她已經看夠了生命意外消失後留下的混亂,清楚地知道人死後會留下些什麽,但這並不足以讓她改變自己選擇的生活作風。

不過,貝芙對保管文件還是挺認真的。最上面的文件夾裏是她和托林的出生證明,外加她的結婚證和離婚證。接下來的信封裏裝的是國家保險號碼、社保卡號碼、血型紀錄和從托林嬰兒時期就開始用的紅色記錄本。一個文件夾裏是銀行賬單,另一個裏面是信用卡賬單。貝芙是那種每個月都嚴格保持收支平衡的人。

然後是護照。貝芙不管在哪裏,肯定沒有出國,至少沒有以傳統的方式出國。還有一份遺囑,把所有東西都留給托林,並把他的監護權交給前夫。多封律師信,安排湯姆探視兒子的時間。一捆托林寄給貝芙的聖誕卡和生日卡。一個文件夾裏裝著托林的成績報告單。最下面是一本破損的舊通訊錄。

斯黛西出現在門廊上,揮舞著一個小小的銀色盒子。“是貝芙硬盤的拷貝。沒人知道我來過這裏。今晚我會迅速查看一下,把她的電子郵件轉發給你,我會盡快讓你知道其他信息,”她瞥了手上纖細而精致的金表一眼,那玩意兒肯定值寶拉幾個月的薪水,“我現在就趕回去,還有時間吃個餐後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