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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琪身子顫抖。“我們不要談這個了。”她正說著,聽到客廳裏有聲音。聽不清說的是什麽,但應該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門開了,一個女人走進來。米琪覺得她面熟——短短的金發厚而齊整,中等身材,灰藍色的眼睛,姣好的外表因為疲勞和熬夜而憔悴——但米琪不確定她是誰。從衣著也看不出線索——深藍色套裝,剪裁體面但不奢侈;淡藍色開領襯衫,輕便的皮夾克下擺垂到大腿上。她可能是律師或記者。她看到米琪和貝齊時嘴唇收緊,在她們的農家廚房裏放松下來。“你們不記得我了,是嗎?”她說,冷冷地瞪著她們倆。

“我記得,”貝齊說,“你是逮捕傑克的那個警官。我記得你在中央刑事法庭出庭作證。”

“傑克?這個男人企圖燒毀你們的生計,而你們還叫他傑克?”米琪看向貝齊,尋求指引。貝齊表情僵硬,眼睛裏有一絲戒備。“我們一直叫他傑克。這只是習慣。”

“是嗎?真的只是這樣嗎?這是你的真實想法嗎,索恩女士?”這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很壓抑,她似乎正在努力控制自己。

“你在理,我們不爭論。對不起,我不記得你的名字。”

“你應該記得。我的名字這周在新聞裏出現了很多次。我是喬丹。卡羅爾·喬丹。卡羅爾·喬丹總督察。邁克爾·喬丹的姐姐。”

卡羅爾說完後,三個女人之間的空間被不斷膨脹的沉默填滿。最後,貝齊先打破沉默。“我很抱歉。發生在你弟弟和他妻子身上的事不可原諒。”

“伴侶。露西是我弟弟的伴侶。不是他的妻子。他們沒結婚。現在,感謝你的前——”她朝米琪點點頭,“他們永遠結不了婚。”

“我無法告訴你我有多難過。”米琪說。

“你可以試著說說。”卡羅爾說,眼睛好像在冒火。

“我們也是受害者,你知道,”米琪說,“貝齊差點就死在燃燒的馬廄中。”

“但她沒死,對嗎?她神奇地逃脫了。”卡羅爾把背包扔在餐桌上。“我們這行的人,總覺得奇跡般的逃脫是可疑的東西。這不是哈利路亞、贊美耶和華之類的事。你看,通常來說,奇跡般的逃脫是計劃好的。為了轉移懷疑對象。”她的眼睛始終在她們兩人之間移動,看她們的反應,運用多年來從托尼·希爾那樣學來的技巧。

“這是一件相當駭人的事情。我們的一個雇員因救我而死,”貝齊說,神色平靜安詳。不過,米琪清楚地知道,貝齊也許會趕走卡羅爾·喬丹。

“真的這麽駭人?我看過萬斯其他復仇行為。托尼·希爾的房屋被燒成灰燼。那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讓他覺得像家的地方。但你們的馬廄只是失了點火。我弟弟和他的伴侶被殘忍地謀殺了。我從未在犯罪現場見過那麽多的血。但是你們只不過死了兩匹馬。還有一個你們不屑提到其名字的馬夫也死了。你覺得這樣的復仇模式合理嗎?”

“事情原本可能會糟糕得多,”貝齊說,“消防隊說,馬廄的木料如果沒有被抗燃的化學物質處理過,整個屋頂會掉下來。傑——萬斯顯然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卡羅爾聳聳肩。“對,除非你們告訴他。”她轉而瞪著米琪。

“我們為什麽這樣做?我們為什麽要幫助他?因為他幫助過我們?他的行為毀了米琪的電視生涯。”貝齊現在說話很快,壓抑著憤怒。

“這樣不是更好嗎,是不是?讓我們正視這點,貝齊。電視從來都不是你想要的世界,對嗎?鄉村粗花呢和馬。上等人的口音和高幫皮馬靴。我得說,萬斯的醜行幫了你們一個忙。”

“不是這樣的,”米琪說,語氣裏帶著懇求,“我們飽受歧視,用了好些年才重建生活。”

“你是他的幫兇,他的面具。也是他的同謀。他躲在你後面多年,綁架和折磨少女。你一直知道他瞞著你一些事。我為何要相信你沒有幫過他呢?有人幫助他安排這一切。為什麽這個人不可能是你呢?你曾經關心他。”

“這些話讓人忍無可忍。”貝齊說,聲音像刀片,切斷卡羅爾的滔滔不絕。

“是嗎?為什麽不能忍,貝齊?我沒有大房子也沒有一群馬要關心,所以就得失去弟弟?”

卡羅爾突然跌落到旁邊的椅子中。“我的弟弟。”

這幾個字如同嗚咽。她把臉埋在手中。這是布萊克向她透露這個消息以來,她第一次哭。她哭得好像一生從來沒有哭過,所以要盡情哭一場。她的整個身體因為抽泣而抖動。

米琪看著貝齊,一副“我們現在怎麽辦?”的樣子,但貝齊沒理她。她往房子中間走過去,搬來一張椅子,坐下來,把卡羅爾抱到身邊,仿佛卡羅爾是她的孩子。貝齊撫摸著卡羅爾的頭,卡羅爾哭出聲來時,她發出模糊的聲音安慰她。米琪不知所措,走到櫥櫃旁,倒了三大杯威士忌。她把酒放在桌子上,然後去取廚房卷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