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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下面是通向地下室的門。門上有插銷,但沒插上。插鎖也一樣。門觸手即開。關於他們是正式的房東和房客關系的說法到此為止。這兩個人像麻雀一樣隨意進出彼此的空間。

萬斯永遠都不會想到:這兩人非常尊重對方的隱私,不需要鎖。

萬斯輕輕跑下樓梯,進入卡羅爾的房間,差點被一只老黑貓絆倒。老貓起身迎接陌生人進入它的世界。“他媽的,”萬斯叫了一聲,搖晃著,拼命抓住袋子。他平復心情,肩膀顫抖一下。

他把手提袋放在地板上,開始考察公寓的情況。他發現自己要找的東西在走廊的小雜物間。地板上有兩個碗,一個碗裏裝著幹貓糧,另一個碗裏是水。碗旁邊是一個半滿的塑料貓糧桶。萬斯高興地輕聲笑起來。事情按計劃進行能給人多麽美妙的感覺啊。

他把手提袋拿過來,拉開拉鏈,把門關上,不讓貓進來。他首先把貓糧全部倒進一個購物袋,又拿出一個強力螺旋金屬彈簧,用塑料夾子夾住。他把這個放進桶的底部,把夾子連到桶邊緣的一個感應裝置上。接著他拿出一副耐酸護手,套在橡膠手套外。然後他極度小心地打開手提袋中的聚苯乙烯容器,從裏面提出一個玻璃容器。他把容器放到彈簧上,透明的油性液體在容器內輕輕晃動。他去掉容器蓋子,讓硫酸暴露在空氣中。最後,他把一個光電電池安裝到放在桶內的感應裝置上,合上貓糧罐的蓋子。

卡羅爾·喬丹下次打開貓糧桶,被彈簧頂住、裝了硫酸的容器會向上彈射到她的臉上。硫酸可能殺不死她。但會燒壞她的皮膚,破壞她的面容,讓她毀容,留下疤痕。她幾乎肯定會瞎掉,並承受可怕的痛苦。萬斯光是想到這點都感到興奮。她會痛苦。上帝,她會遭受怎樣的痛苦啊。

但托尼·希爾將遭受更多痛苦,他再次沒能立即阻止萬斯。完美的雙重打擊,真的。

凱文感到厭煩。機場附近的汽車旅館太多了。而斯黛西沒辦法做篩選。這些旅館的價位和功能也各不相同。讓人在一天繁忙的時刻配合彪悍的警察?這是一件極煩人的苦差事,他惱火自己又被分配做這種單調的粗活。他曾在工作中犯過錯誤,失去督察的職位,但那已是多年前的事。看來他永遠不會被原諒。也許離開重案組才能回到晉升之路。

他粗略地把這些賓館分成三種。最先排查經濟型連鎖酒店,但他們的大堂安保措施往往有問題。他們常常對試圖省錢的學生和球迷視而不見,任憑八個人擠進一個房間,一整團的脫衣舞娘大踏步從大門口走到電梯可能都沒有人注意。兇手和蘇茲登記入住不會引起注意,把她弄出去可能才會遇到困難。

有一種可能性就是,有一部電梯徑直通到地下室的停車場。凱文認為兇手不大可能乘這種電梯,因為這麽做風險太大,不符合兇手在他行動中表現出來的謹慎。但他會記著這裏,如果在別處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會返回這個地方。

然後是那些自稱寄宿賓館的地方。凱文幾乎不需去排查這些地方。蘇茲·布萊克活著的時候都不會跨過門檻,不消說死了。

最後是私人旅館,大多數都在艱難維持,對房間裏發生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凱文認為他們不會接受一個男人拖著滴水的屍體經過門廳,到外面停車場。

他正要放棄時,終於像挖到金子一樣發現了它。“日落大道”沉落在地平線之下,很難想象曾有人目光充滿希望地看看它。這是一棟兩層建築,陶土灰泥表面剝落,停車場是不規則的四邊形,剝落的白色塗料標出邊線。這是獨棟公寓。你幾乎可以開著車一直到一樓門口。你可以把一個死了的妓女藏在後備箱,沒有任何人會看見你在幹什麽。

凱文把車停在底層左邊第一個單元的辦公室旁邊。櫃台後面的胖小孩看起來剛剛到刮胡子的年齡,也許還不能喝酒。他皮膚蠟黃,臉上滿是青春痘留下的坑坑窪窪,眉毛雜亂。上了發膠的棕色頭發不倫不類,堆在他的頭上,讓他看起來像個表演喜劇的難民。胖小孩不情願地從漫畫書上擡起頭。“什麽事?”他哼了一聲。

凱文翻開證件。過了三十秒,這孩子才意識到他有東西要看。他把口香糖從一邊臉頰挪到另一邊,臉上露出疲倦而厭煩的表情。他又說:“什麽事”。

凱文可沒心思與他閑聊。“你三號那天當班嗎?”

他把口香糖在嘴裏挪來挪去,輕輕地嚼著。一只看上去像乳膠手套的手猛地拉開抽屜,拿出一張標著方框的紙。他用手指戳戳第一行的第三個方框。KH, BD, RT。“RT是我。羅比·特裏赫恩。”

“你記得那天晚上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