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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安布羅斯,對不起。我應該早就想到特裏·蓋茨。”他說話的時候,腦海裏出現蓋茨的樣子。結實的手臂,皮膚下一塊塊肌肉,棕色的大眼睛仿佛屬於動物,一張開朗的臉,無論什麽時候看見萬斯都咧嘴而笑。托尼回憶起觀看蓋茨在貨攤幹活的情形。他知道何時對男人表現出專業,何時取悅與男人同行的女人,讓她們購買從來都用不著的工具。他做生意時精明,但碰到萬斯時就完全盲目了。“你為什麽提到他?”

“只有他去監獄裏看過萬斯。根據記錄,他每個月都會出去,從沒誤過。我們請當地的夥計去他家。你猜怎麽著?他不在他應該在的地方。從萬斯逃獄那天早上起,就沒人見過特裏。所以這意味著什麽,托尼?”

托尼閉上眼睛,手托著額頭。“特裏有一個孿生妹妹叫菲莉絲,死於癌症。從前,萬斯經常訪問病人。據說他是大慈善家。當時,人們誤以為他去安慰病人。他真正的目的令人毛骨悚然。他喜歡看著人死去。他喜歡看著他們不再能控制任何事情。但特裏和萬斯陪過的大多數患者親屬一樣,從來不相信有任何邪惡存在。他把萬斯當作仁慈的天使,讓他妹妹安然離世。”他挺一挺腰,案子的發展使他激動。

“他對此深信不疑,所以也不相信萬斯會犯下被指控的那些罪行。謀殺指控的一個關鍵點是工具痕。萬斯在他的秘密隱匿處有一台平口虎鉗,上面有一個非常獨特的缺陷。控方保存了十四年前一起謀殺案的受害者的一條胳膊——骨頭中有匹配的工具痕。明顯的推斷,加上所有其他旁證,表明萬斯是兇手。然後特裏·蓋茨進了證人席,發誓說他在五年前將這台機器賣給萬斯。之前擁有這副工具的人才是兇手,萬斯不是。我們無法證明萬斯是這起較早謀殺案的兇手,也無法證明他是個連環殺手,因為證據不足。”

“這麽說,蓋茨為萬斯作了偽證?”

“很難找到任何其他解釋,”托尼說。

“他一定非常愛妹妹。”

“我覺得愛過頭了。她去世後,萬斯成為他的情感寄托。他不保證萬斯的安全,就是讓妹妹失望。”

安布羅斯發出低沉的抱怨。“我不明白。這家夥是個連環殺手,而他為萬斯作偽證,不讓他入獄,這是對妹妹好嗎?人類讓我頭疼,醫生。”

“我的頭也疼。阿爾文。”他一口氣喝掉濃咖啡,咖啡因令他眨眼和發抖。“所以蓋茨直到現在仍舊認為他欠萬斯的。”

“看似如此。”

“你得搞張搜查令,在蓋茨家好好搜一搜。他如果一直是萬斯在外面的耳目和幫手,一定會留下線索。萬斯是聰明,但蓋茨不太聰明。他會留下痕跡。萬斯會叫他摧毀一切,但他還是會留下痕跡。這是你唯一會發現線索的地方。”

“聽起來不錯。謝謝,”安布羅斯說,“你認為蓋茨會回家嗎?”

職業本能非常確定地告訴他,特裏·蓋茨不會再從自家的前門穿過了。“蓋茨死了,阿爾文。或者快要死了。他知道得太多了。”

“可是蓋茨一直站在萬斯這邊,萬斯為什麽要殺他?”安布羅斯的聲音是理性的,不是批判的。

“蓋茨留在萬斯的身邊,因為他總能說服自己,萬斯是被迫害的。但萬斯無法永遠巧妙地隱藏秘密。蓋茨最後總會知道萬斯的真面目。我認為蓋茨面對無可爭議的證據時,會變的。萬斯當然明白這點。”托尼打開桌子最上面的抽屜,在裏面的碎屑中戳來戳去,找能嚼的東西。“萬斯會殺了特裏,確保自己的安全。萬斯不是一個冒險者,雖然他多次犯案。他會計劃好每件事情。”

“有人在保護你嗎?”

托尼又看看窗外。“有一輛監視車在房子外面。我今天不打算去任何可能有的地方。我如果真要出去,就去精神病院,那地方可比該死的奧克沃斯更安全。”他在抽屜的後部發現一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在那兒的肉桂口味救生者牌硬糖。他至少有兩年沒去美國了,但他不認為這東西變質了。他單手扯開袋子,倒了一顆到嘴裏。外面已經有點軟,但糖的中心是硬的,難嚼。托尼咀嚼著,讓糖和香辛料填滿嘴巴,莫名其妙地覺得平靜。

“你在吃什麽東西嗎?”安布羅斯問。

“你會跟我保持聯絡吧?”

“當然。你自己保重。”

電話斷了,托尼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文件列表,啥也沒看進去。他怎麽能沒考慮到特裏·蓋茨?這個疏忽動搖了他對自己的信心,使他懷疑自己可能還錯過了什麽。對卡羅爾的關心幹擾了他非常自信的分析過程嗎?他如果不能好好分析案情,對調查毫無用處。不,擦掉這句。他如果不能好好分析案情,會是一個礙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