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慘劇(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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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女人帶著咖啡和兩大盤三明治從廚房走了出來。咖啡的香氣令人食欲大振,高之原本以為受到雪繪被殺的打擊,他應該吃不下任何東西,但還是忍不住伸手拿起眼前的火腿三明治。 “喂,不要隨便亂看別人的東西。” 坐在高之身旁,對三明治不屑一顧的木戶噘著嘴,對著阿仁的方向說。阿仁打開了那本白色的書。那是剛才找到的雪繪日記。 “甚麽叫隨便亂看別人的東西?當事人已經死了,媒體不也常常公開死人的日記嗎?” “這是兩回事,你只是想偷窺而已。” “說偷窺也太難聽了吧,我只是想調查那個女人在死前寫了甚麽。” 阿仁輕輕拍了拍日記後,看了最後幾頁,“但很可惜,她似乎沒提這些事,昨天甚麽都沒寫。” “在受到監視的情況下,根本沒心情寫日記吧。”伸彥說。 “我還期待看到她怎麽寫我呢。” 阿仁把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往前挪了挪,用不怎麽幹凈的手翻著日記,不時用指尖沾著口水翻頁。高之感到很不舒服,覺得雪繪的隱私遭到了侵犯。 喔喔。阿仁翻著日記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少了頁數。” “少了頁數?”利明問,“甚麽意思?” “被撕掉了,這裏不見了。” 阿仁出示了被撕掉的部份。那裏有一頁被撕掉的痕跡。 “可能寫錯了,所以她才撕掉吧。”厚子說。 “不,伯母,我想不可能,”阿川桂子說:“如果寫錯了,只要用立可白塗改一下就好,雪繪不可能這樣毀了一本漂亮的日記本。而且,這一頁是很粗暴地撕下的。” 高之也有同感。 “那為甚麽會撕掉?”伸彥問。 “我在想,”桂子看著阿仁手上的日記本,“那一頁上肯定寫了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內容,所以她才會在死前撕掉,避免被別人看到。” “你的意思是,即使在她快死的時候,都要死守住這個秘密嗎?” “有這個可能,尤其對女人來說,更是如此。” 桂子充滿自信地斷言,好像知道上面寫了甚麽。 “我不太了解女人的心理,但覺得應該不是這樣,”利明說,“如果她還有這種力氣,應該會先向別人求助。一定是殺了她的兇手撕了那一頁,因為上面寫了對兇手不利的內容。” 桂子想要說甚麽,但阿仁把日記倒扣在一旁。 “好,那這麽辦。阿田──”他叫著同夥,“你去房間看一下,如果是那個女人撕下來的,那一頁應該會丟在房間裏的某個地方。” 沒想到阿田張大眼睛,拚命搖頭。 “我才不想進去那種房間。” 阿仁嘖了一下,“幹嘛?你那麽大的塊頭,難道怕屍體嗎?又不會有幽靈跑出來。” “那你自己去啊,我在這裏看著他們就好。” 阿田怒氣沖沖地回答。 阿仁說不出話,打量著同夥的臉。阿田似乎是認真的,他雙眼充血。這麽高大的男人居然害怕屍體,感覺很滑稽。 “那我去好了,”這時,利明逮到機會說,“我也想知道撕下的那一頁寫了甚麽。” 阿仁考慮了一下他的要求,最後搖了搖頭。 “很高興你主動提出這個要求,但我不能同意。因為沒有人能夠保證你不是兇手,即使你找到了,也可能假裝沒有找到。” “你也一樣啊。” “我不是兇手,這件事我最清楚。” 說完,阿仁狠狠瞪了阿田一眼,“既然你害怕屍體,那活人就交給你了,雖然我覺得活人比死人更加可怕。”說完,他走上樓梯。阿田一手拿著三明治,另一只手拿著來福槍,站在高之他們面前。 “我認為不是兇手撕下的,”阿仁的身影消失後,阿川桂子說,“即使日記上寫了對兇手不利的內容,兇手也不可能知道。因為通常不會把日記拿給別人看。” 但是,利明也不甘示弱。 “兇手可能知道她有寫日記的習慣,所以特地檢查了日記以防萬一,沒想到果然發現了對自己不利的內容。” “如果是這種情形,兇手就不會把日記隨隨便便丟在地上,那根本就像在說,請大家看我的日記。” “兇手也很慌亂。而且,可能覺得只要撕掉關鍵的那頁,即使日記被人看到也無所謂。” 雙方各持己見。這時,伸彥對阿田說: “不知道撕掉的是哪一頁,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前後的日期。” 阿田用粗大的手指翻開白色日記。 “寫到四月九日,接下來那一頁撕掉了。之後的日期是四月十二日。” “所以,缺少了四月十日和十一日……” 利明突然不再說下去,高之也很快察覺了其中的意思。 “十日是朋美發生車禍身亡的日子。” 厚子的身體不停地發抖,她的表情說明了事態的嚴重性。 現場的氣氛讓人不敢隨便發言。既然那一天的日記被撕掉,就讓人不得不認為雪繪被殺的事件和朋美的死有關。 這時,阿仁走下樓梯。 “我找遍了整個房間,都沒看到撕掉的那一頁,恐怕被兇手拿走了。” 他下樓時,立刻察覺現場的氣氛比剛才更緊張了,小聲地問阿田:“發生甚麽事了嗎?”阿田結結巴巴地告訴他日記日期的事。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越來越有意思了嘛。” 阿仁嘴上這麽說,但神情很緊張,“如果那一頁被兇手拿走,代表和千金小姐的謀毅案有關。” 高之不由思考,日記上那一頁到底寫了甚麽。難道上面寫著朋美的死和兇手有某種關系嗎?兇手怕被別人知道,所以殺了雪繪,撕下日記嗎? “啊,對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雖然沒有找到撕掉的日記,但發現了有趣的東西。” 阿仁在棋桌上攤開剛才緊握的左手,他的手中有很多撕碎的白色紙片,“這個丟在房間的垃圾桶裏,我原本以為是撕掉的日記,但從紙質判斷,顯然並不是,而是撕碎的紙條。從上面燒焦的痕跡來看,原本打算燒掉,燒到一半火滅了,所以就幹脆撕碎了。喂,阿田,該你表現一下了。” 阿仁還沒有提出要求之前,阿田就把紙片撥到自己面前,像玩拼圖般拼了起來。 “人真的太可怕了,你們看起來都是很普通的人,沒想到當中竟然有殺人兇手,比我們更加心狠手辣。” 阿仁巡視著人質,似乎在威逼獵物。所有人都低下了頭,然後,又相互窺視著。現場彌漫著一種很不舒服的緊張感覺。 阿田發出呻吟,拼圖似乎並不順利。 “缺了很多片,”他生氣地說,“紙片完全不夠,根本拼不出完整的形狀。” “那也沒辦法啊,其他部份都燒掉了,即使把紙灰拿給你拼也沒用。” 聽到阿仁這麽說,阿田動了動嘴巴,但沒吭氣。 最後,阿田成功地把手上的紙片拼了出來。阿仁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拼出來的紙。 “呃,這是甚麽?等一下去……把房間的門鎖打開……嗎?我猜原本應該是寫,等一下去你房間,你把房間的門鎖打開。” “這是怎麽回事?”利明自言自語道,“為甚麽會有這張紙條?” “應該是兇手交給雪繪的,”下條玲子說,“雪繪拿到紙條後,按照紙條上所寫的,沒有鎖住門。兇手就可以隨時溜進她的房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麽一來,事情就很明朗了。兇手是那個女人信任的對象,否則,不可能開著鎖等對方上門,這麽一來,就更清楚地證明,人不是我們殺的。即使我們把這樣的紙條塞給她,她也不會理我們。” 阿仁得意地大步走在人質面前,沒有人能夠反駁他。他翻了放在電話旁的便條紙,得意地說:“紙質完全相同,看來就是用這個,這裏也有原子筆。” 到底是誰?高之瞄著其他人,其中有人寫了紙條給雪繪。 “但是……假設兇手把這張紙條交給雪繪,雪繪會怎麽解釋呢?” 下條玲子再度說出了她經過深思的內容,“我相信她很清楚,在目前的狀況下,去其他人的房間很困難,也很危險。難道她沒有對這件事產生疑問嗎?而且,她應該也思考過為甚麽那個人要去她的房間。” “可能她覺得有甚麽方法可以擺脫眼前的狀況,”利明說,“由此可見,對方是她很信任的對象。” “但是,到底是甚麽時候把紙條交給她的呢?” 高之自言自語地說道。 “沒必要親自交到她手上,”下條玲子說,“昨晚決定各自回房間休息時,大家不是一起行動嗎?最先去的就是雪繪的房間,只要利用那個機會,把紙條放在枕頭下面或是其他地方就好。在此之前,大家都在討論鎖的事,無暇顧及其他的事,完全有機會用潦草的字寫下這張紙條。” “原來如此。” 高之點了點頭。他看著其他人的臉,回想起昨晚走進雪繪房間時的情景。有沒有人做出甚麽可疑的舉動?其他人似乎也都在思考同樣的事,他的視線和其中幾個人相遇,大家都尷尬地低下了頭。 “如果不是直接交給她,那就有可能是不那麽熟的人。” 利明看著阿仁。 “有完沒完啊,都說了不是我們幹的。” “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至少這張紙條上,”下條玲子說,“應該有署名,如果沒有署名,雪繪一定會感到害怕,而且,那個名字一定是可以讓她感到放心的人。” 聽了她的話,其他人都用銳利的眼神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