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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車輛已相當稠密,這個世界開始活動了。
日吉又要打電話,拓實照例被銬在交通標志杆上。為什麽每個公共電話亭邊都有標志杆呢?拓實恨得牙癢。因為這次街上行人多了,不讓他們看見手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的電話打得太勤了,有什麽好說的?”日吉從電話亭中出來後,拓實沖他吼道。
“如果接不到我的電話,老大會以為你搞了鬼。這樣,真正不利的是你們。”
“這倒也是。”
他們朝車站走去。拓實盤算著甩掉日吉的辦法,卻一籌莫展。揍他估計會被他躲過,拔腿就跑估計也逃不了,因為跑步也是拳擊手必修的功課,先精疲力竭的估計還是自己。就算能跑掉,也只會使千鶴多吃苦頭。
他們來到售票窗口。
“不叫出租車了?”
“太想叫了,可要去的那個地方不知道怎麽說。那地方有點蹊蹺。”
這倒是真話。高江這個地名現在已經沒有了。老資格的出租車司機可能還有印象,否則就說不清了。而到站後怎麽走,他剛才已在廁所中背了下來。
“去哪裏?”
“這個也不能說。”
他們買了到今裏站的車票,從上本町過去,只有兩站路。
坐上普通電車,在今裏站下了車。正值早高峰,車站裏相當擁擠。走過車站前的商業街,上了大道後往左拐。拓實想拿出地圖查找,但又不願讓日吉看到。
走了十來分鐘,拓實停下腳步。他覺得公交車的站名有些印象,照那張老地圖看來,從這兒開始就算是高江町了。
這一片的某個地方,就有《空中教室》所畫的那個場景。照時生的說法,其中還有拓實出生的房子。如果拓實的推理沒錯,時生和岡部就潛伏在那裏。
“喂,怎麽了?幹嗎老站著?”日吉有些不耐煩地說。
“關鍵時刻到了。”拓實說,“從這兒再往前,就只能憑感覺了。”
“什麽?怎麽回事?”
“四下尋找唄,那標記只有我知道。”
拓實擡腿要走,日吉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什麽標記?叫人來一起找不更快嗎?”
拓實撥開他的手。
“被你們先找到對我們不利。再說那個標記也說不清,我只有個大致印象。”
日吉皺起了眉頭,拓實轉身便走。
他確實也只有大致印象—僅憑匆匆看過的一幅漫畫,他清楚地記得的只有一根電線杆,可電線杆隨處可見。
拓實默不作聲,不停地走,可哪裏看起來都差不多。他忽然想到:要是現在手上有那本漫畫……那就可以找一個當地人,問他漫畫上的場景在哪裏了。
他總算明白,賣掉漫畫時時生為何那麽生氣了。
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日吉已經給石原打過多次電話。從他的神態可以看出,石原也不耐煩了。
“你到底要轉到什麽時候?”日吉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這個町已經轉了幾十圈,你真的在找嗎?”
“我在拼命找啊,可找不到又有什麽辦法?”
拓實也沒想到會這麽麻煩,當時他只覺得到了這兒總會找得到。可認真考慮一下,發現僅靠對一幅漫畫的記憶,要找到一戶人家確實相當困難。
為什麽會覺得一找就找得到呢?因為時生已經找到了。是他比拓實更仔細地看了那幅漫畫,記憶更清晰嗎?或許是這樣,可又不僅僅是這樣。
拓實已經不覺得餓了。原本覺得綽綽有余的時間正在不停減少,他開始出汗了,這與其說是因為走路,不如說是因為焦急。
“該打電話了。”日吉扔下這句話就朝公用電話走去。他已經不想再銬住拓實了,而拓實也根本無心逃跑。
在日吉打電話的時候,拓實頹然跌坐在地,腳都走僵了。
一樣東西映入他眼簾,是一張繪著町內住宅的地圖,連戶主的名字都寫在上面。
這玩意兒有什麽用呢?……剛想到這兒,“麻岡”二字跳進他眼中。
日本作家太宰治的短篇小說。主人公梅洛斯信守諾言,在規定的三天時間內,克服重重困難換回作為人質的朋友,接受死刑。
日吉在神奈川縣橫濱市港北區,慶應大學的一、二年紀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