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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到第二周的時候,三島走訪了九谷良介的公寓,可是九谷家沒有人。郵箱已經滿了,塞不進去的就放在門前。三島呆立在門口,從一名鄰家主婦那裏得知,九谷良介的母親安惠正在住院,良介則被放到了外婆家。父親賢次好像每天很晚才回來。當他詢問起原因時,女人只回答:“好像有很多原因。”

三島決定去見見九谷良介的班主任。不知為何,年輕的女老師最初十分警惕。至於原因,三島聽了她後來所講的令人震驚的事才明白。

她說最近一年多,九谷家一直遭受著一些人的惡意騷擾。

最初是世上最常見的不出聲電話。不久,本沒有訂購的郵購物品接連被送上門來。寫滿誹謗詆毀的信多的時候能收到十多封。信封上多數沒有發信人姓名,有的還會冒用跟九谷家有交情的人的名字,對方當然說並沒有寄過這種信。

有一段時間,甚至還有來自全國反核反核電運動組織的大量書信湧來。看來是有人冒用九谷賢次和安惠的名字發信指責活動家們。為了解除誤會,九谷夫妻還給所有地方都發去了親筆信,希望今後能將這筆跡作為參考。

可騷擾仍在一個勁地升級。褻瀆九谷一家隱私的傳單竟有好幾次就散發在附近。詆毀安惠跟男性反核電活動家進情人旅館的造謠傳單,甚至一度大範圍地塞進一般家庭的郵箱。其間那些騷擾的信件和包裹仍照樣寄來。有一次,他們甚至收到一盤竊聽他們家電話的磁帶。

最令夫妻倆受打擊的是獨生子良介的照片被寄來,似乎是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偷拍的。在接連的精神打擊下,安惠最終身心俱疲住進了醫院。而良介似乎也遭受著孩子特有的痛苦。於是九谷賢次決定在騷擾平息之前先把兒子寄放到妻子的娘家。

嫌犯顯然是對九谷夫妻的反核電運動抱有反感的人。九谷賢次向警方報了案,還在一些集會上講述了這件事,並聲稱決不向這種卑劣的手段屈服。

三島想起從九谷家郵箱溢出來的大量郵件,那恐怕全都是惡意郵件吧。

聽說了這件事之後,三島去見了九谷賢次。時間是星期六的白天,九谷正準備去妻子的娘家見兒子。

戴著金邊眼鏡、休息日也留著整齊的三七分發型的九谷,給人一種一本正經的銀行職員的印象。但三島聽說他在食品進口公司上班。

九谷一開始還裝模作樣,可聽到三島誠懇地說明來意後,就逐漸放松了警惕。對於智弘可能是不堪欺侮被逼自殺的推測,他也深表贊同。

“這種事倒是有可能。我們根本就無意攻擊那些從事核電工作的人,可孩子們不一樣,他們是無論如何都要分出敵我啊。”接著,他換了種口氣繼續說道,“可如果據此就認為我家的良介參與了校園暴力,那恐怕太武斷了。我這麽說您也許不相信,不過,我家孩子是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一個父親這麽說是理所當然的。三島也並沒有讓他認罪的意思,他只是想了解一下他們都是什麽樣的人。於是,三島就九谷夫妻加入反核電運動的契機進行了詢問。

“簡言之,大概就是切爾諾貝利吧。”九谷說道,“由於從事食品進口,當時我們深受打擊,根本就不知道究竟什麽東西吃著才放心。在此之前,在外國的食物上也曾產生過麻煩。不過,那都是暫時性的影響,只要縮小產地範圍、限定種類還是能克服的。核輻射卻不同,對所有食物都會有影響,而且不知會持續多長時間。當時我就想,如果放任不管,它最終會消滅人類。”

談話內容本身並不新奇。但聽他那麽滿腔熱血地宣講,連三島都深受感動,原來世上還真有一些人在認真地擔心未來啊。從他的態度看,不像是為了獲得自我滿足而故作姿態。

談話期間,電話響了好幾次。奇怪的是,九谷毫不理會,根本就不想接。三島詢問理由,九谷浮起疲倦的微笑說道:“反正都是些騷擾電話,大概知道星期六我會在家吧。妻子或兒子有事的時候都是打傳呼的。”

他說電話已經設成了錄音狀態,當然,即使重放一下似乎也不會有正經內容。

“真不方便啊。”聽三島這麽說,九谷回答說已經習慣了。

最後三島請求見一下良介,有一些話必須當面問才行。可九谷拒絕了。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若是處於你的立場,肯定也會提出同樣的要求。不過抱歉,我不能讓你見良介。”

“哪怕只一會兒也行啊。”

即便如此,九谷的態度仍未松動,接著便說了這樣一件事。

“事實上,那孩子現在不是正常狀態,發不出聲音了。有一次,他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似乎聽到了一些恐怖的事情。從那以後他就對電話產生了恐懼,半夜裏電話突然響起的時候他就會痙攣。因此,還是以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