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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島走下車,打開對側的車門。“上車。”

雜賀似乎猶豫了一會兒,最終什麽也沒說就上了車。

“家在哪裏?”

“長濱。”

“正好。順路。到了之後我會叫你的,你先睡會兒吧。”

然後,三島就讓雜賀躺在車後座上。

行駛期間,雜賀幾乎沒有說話。進入高速公路時,他忽然詢問起來:“那是你兒子嗎?”似乎是看到了貼在副駕駛座前面的照片。那是智弘一次遠足時拍的照片。

“是的。”三島答道。

“幾歲了?”

若是還活著——三島本想如此回答,可他還是打住了。用不著裝模作樣。他便說道:“已經死了。”

三島並未看到雜賀的表情。

“哎,真是什麽事都能攤上啊。”雜賀沉默片刻後,感嘆道。“是啊。”

之後二人就完全沉默了。

出了長濱出口,雜賀要三島把自己放下。可是,這裏是馬路中央,周圍既沒有民房也沒有店鋪,三島不可能把近乎病人的雜賀放下來,就沒有理會他,徑直進入市區。於是,雜賀說出了自己公寓的地點。

“不好意思。”下車之後雜賀致謝道,他看上去狀態還不錯。

“客套就免了,快進屋吧。”

雜賀用右手敬了個禮,搖搖晃晃地朝房間走去。三島見狀便驅車走了,當時還在想,今後恐怕再也見不到此人了吧。

三島發現異樣是兩天後。

原本裝在錢包裏的工作證不見了。由於工作證大小跟信用卡差不多,錢包裏又裝著各種卡,所以沒有立刻發現遺失。

他試著回憶最近的行為。可是,無論怎麽回憶,都不記得曾從錢包裏拿出工作證。由於進入核電站需要另外的登記證,他另外放了,所以上班時也不會從錢包裏拿工作證。其他有可能的就是拿錢包的時候不小心讓工作證掉出來了,可他把錢包倒過來使勁甩了甩,卡片夾中的東西也沒有掉出來。

過了五天,正當他無奈準備跟公司掛失的時候,竟從一個意外的地方得到了消息。是敦賀車站發來的,說是有工作證被送到那裏,讓他去取。看來是對方跟公司詢問了自己的聯系方式。他問為什麽工作證會在那邊,但工作人員並不清楚,只說是一名乘客撿到的,交給了車站窗口。乘客的名字似乎也沒留下。

真奇怪,三島想。他不記得最近去過敦賀車站。

第二天他就去車站取了。是他的工作證沒錯。問工作人員到底掉在了哪裏,對方也只回答說並沒有向拾到者詢問這些事。

三島再次想起這件奇怪的事是數周後的一天。這一天,三島跟赤嶺淳子見了面。

自己到底愛不愛淳子,三島沒有清晰的答案。喜歡是肯定的,所以才會想見面,見面時,時間也過得特別快。可是,自己是不可能永遠跟她在一起的,這一點從最初擁抱她時就預感到了。淳子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吧。雙方之所以能形成一種不過問彼此過去的默契,可以說也是這種感覺的結果。

見面的地方多是淳子的住處。這一天,也是在她那裏。三島躺在她的床上。

“你昨天來我們工廠了吧?”淳子一面在床邊的桌旁剝著橘子,一面問道。

“昨天?沒有啊。”他答道。

“可你的名字卻在技術大樓出入管理表中啊。”

“管理表?不會啊。怎麽可能呢?”

“可就是真的啊。因為是我親眼看到的。設備開發、三島幸一。”從淳子的表情來看,似乎不像在說謊。

“真的是昨天的日期嗎?不會是偶然把我去年去時的管理表弄到外面來了吧?”

她搖搖頭。“昨天的日期。沒錯。”

“奇怪。”

“我當時還在想,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麽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那不是我啊。”

“為什麽?既然這樣,為什麽會有你的名字?”

“莫名其妙。看來是有人冒用我的名字進去了。”

“可是,要想進去沒有ID卡是……”她說的是工作證的事。

“是嗎……”

三島思索起來。他想起了數周前丟失工作證的事來。難道說是撿到那個的人偽造了工作證?

不。他覺得不可能。嫌犯肯定是一開始就帶著這種目的跟自己接近,然後趁機偷走的。那天晚上三島把錢包裝在外套的兜裏了,飲酒期間就把外套掛在了酒吧的墻上。如果想偷,隨時都可能偷走。正因如此,當時雜賀才拒絕坐自己的車吧,三島想。因為雜賀想早一點跟三島分手。

從淳子那兒聽到這件事的三天後,三島就驅車去了長濱。雖然只去過一次,可由於城市並不大,他仍記得雜賀公寓的地點,甚至連從一樓裏面數是第二戶都還記得。沒有掛門牌,但其他房間都掛著,只能倒推是那個房間。三島試著按了下門鈴,似乎是外出了,沒有人回應。他又試著扭了下門把手。門沒有鎖,一下就開了。也就是說,馬上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