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話

還有五天就是春季高中棒球選拔賽了。星期一,三月二十三日。

東西電機資材部的臼井一郎從一早開始肚子就不舒服。即便是坐在桌前,他的下腹還是周期性地疼痛,根本幹不成工作。雖然如此,他又羞於上班的鈴聲剛響就去洗手間,於是強忍了十分鐘左右,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洗手間就在資材部出門左拐不遠的地方,木門上鑲著毛玻璃,上面用油漆寫著“男廁所”。臼井急急忙忙推開門就進去了。

洗手間裏有兩個隔間,但其中一個門上貼了張寫有“故障”的紙條。臼井一邊咂嘴,一邊打開了另一個隔間的門。這個公司的廁所總是壞得很快。

而馬上臼井又嘖嘖抱怨了:他走進的這個隔間,裏面的廁紙已經一無所剩。他於是打開那個故障隔間的門,準備拿一些廁紙過來。

他注意到這個隔間裏面放著一個黑皮包,也正是這個時候。

這是什麽?

如果是修理工的包,這也未免有些古怪吧,臼井思忖著。但他沒再深究。這當口他可顧不了這個。

時過正午,臼井又去了趟洗手間。“故障”的紙條依舊貼在那裏,他稍稍有些好奇,打開門看了一下。那個皮包果然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裏。

一個黑色、用舊了的皮包。

這個時候,他也還是只稍加揣摩,並沒有碰那個皮包。

當他發覺這事有些蹊蹺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回上洗手間了。故障都這麽長時間了,居然還放著不管,這種事到今天還是頭一遭。而那個褪色的皮包還是和早上的狀態一樣,一點兒沒有觸碰過的痕跡。

會不會是誰落下的東西?

臼井環視皮包四周,卻不見上面貼著任何姓名牌之類的東西。

於是他下定決心,準備將皮包打開來看看。這包從早晨起就放在這裏,就算被人看了也無可奈何,臼井這樣想著。

雖然在手觸到拉鏈的時候,臼井腦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但他還是慢慢地移動著手。

東西電機株式會社總部內被人安了炸彈的消息被通報到島津警局的時間,是當天下午四時三十分左右。安放炸彈的地點,在事務總部的五層大樓內,三層的男洗手間裏。發現者是資材部資材一科科長臼井一郎。

距離現場不遠的會議室,臼井的情況聽取會在此進行。主持者是千葉縣警本部搜查一科的上原和篠田。上原三十歲左右,身材結實,一張目光銳利的臉。篠田則比上原年輕幾歲,或許是因為稍胖的緣故,看上去顯得穩重。

情況聽取會采取由上原提問、篠田記錄、臼井回答的形式。根據陳述,臼井是最早發現皮包的人,在早上八點五十分左右。

“往來於那個洗手間附近的人多嗎?”上原問道。

“很多,”臼井用手帕擦拭著並沒出汗的額頭說道,“資材部的入口就在那旁邊,那裏又離樓梯很近……所以上班點那會兒特別混亂。”“你說上班點是什麽意思?”

“因為八點四十上班,這個時間之前都很擁擠。”

“在這個時間段,用洗手間的人也多吧?”

“多。”

“這樣一來,如果其中一個隔間出了故障,那就更混亂了吧?”

“是啊。不過,事實上我剛才與同事交流過,那時候根本沒貼什麽故障的紙條。”

“原來如此,”上原點頭道,“那麽罪犯是在八點四十分到五十分之間安放炸彈並貼上紙條的吧?”

“嗯,我想可能是這樣。”臼井帶著幾分確信的口吻說。

“那個時候,按理說現場附近的人應該變少了吧?”上原問道。

“那時候已經是人最少的時候了。”臼井以非常自信的語氣說道,“剛上班就跑去洗手間的話,會被上司瞪眼睛的。而且今天是星期一,所有的部門都要行五到十分鐘的早禮。”

“哦……”

臼井的話讓上原陷入了思考。

從他的話來看,罪犯安放炸彈選擇了一個絕好的時間段。如果這是最初就計劃好了的,那罪犯很有可能就是對內部情況多少有些熟悉的人。

“那麽,這是你們的制服嗎?”上原指著臼井的上衣問道。

上衣是白色底子,胸前用紅色繡著“TOZAI”字樣。上原發現,其他職員也都穿著同樣的衣服。

“啊啊,這個嗎?是啊,這叫職員服。”

臼井捏起自己身上的繡字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