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葉之章 三(第5/9頁)

“失竊報警單是昨天早晨才提交的。車主是一個在荻從事噴漆業的人。相貌是這樣的,您認識嗎?”

說著,刑警拿出一張紙。是駕駛執照的復印件,上面的肖像照和名字我從未見過。

不認識,我回答。舅舅夫婦也給出同樣的答復。

“是嗎?”刑警顯出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把復印件裝進懷裏。“那麽,”舅舅撓著腮說道,“被盜車,意思就是車並不是這個人駕駛的,對嗎?”

“至少不會是本人。”刑警當即答道,“小林志保女士遭遇事故時,此人正在出席同業者的集會。據他講,他早就料到要喝酒,所以沒有開車。”

他有案發時不在現場的證明。

“未必是本人,或許是他家人,不,既然是噴漆業者,也可能是另外的人在使用,這種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沒有。”

“您說得沒錯。”刑警對舅舅的見解表示贊同,“實際上有這樣的案子。為混淆肇事逃逸的事實,先把車輛轉移到某處,再上交失竊報警單。尤其像這一次,提交報告居然比事故發生的時間還要晚,這一點實在可疑。只是,並沒有什麽人。車主家人中能駕駛的只有他二十五歲的長子。”

就是他!舅舅睜大了眼睛,只差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我們現在正在調查此人。事故發生時,據稱他正在家裏看電視,但證人只有其母親一人。”

“家屬的證言不能成為證據吧?”舅舅的鼻孔膨脹起來。“那是個什麽樣的人?”

聽我如此一問,刑警一愣。“什麽樣的人……您的意思是……”

“是不是開車野蠻的那種人?”“啊,這個啊。”

“可是雙葉,一些平常看起來很老實的人,一握方向盤就變了,這種事難道還少嗎?”舅母以獨特的口氣插上一句。是的是的,舅舅也一面焦急地說著,一面點著頭。

“他乍一看也是個正經青年。”刑警說道,“但多年的經驗告訴我,這種第一印象往往非常不可靠。”

“是啊,沒錯。”

“那麽,車主有沒有說,他的車是如何失竊的?”我嘗試著改變問法。

“說是原本停靠在家後面的馬路上,不知什麽時候竟然不見了。直到事故發生當日的早上,車還好好地停在那裏。又是商用車,覺得根本不可能被盜,所以車鑰匙就經常插在上面不拔下來。”

“這種話誰都會說。”舅舅分明顯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不過,”刑警說道,“我們發現車座上微微留有定型產品的氣味。這家噴漆店中不可能有人使用這種東西。老板是禿頭,兒子留的是中分。”

“定型產品,您指的是發膠嗎?”我問道。

“不,應該是摩絲或護發素之類的。並且,還是氣味極強的柑橘系列。”“柑橘系列……”

之後,刑警又詢問了昨日和今日有無異常情況。或許有,可又是守夜又是葬禮什麽的忙壞了,我什麽也沒有發現。我如此回答。刑警點了點頭,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那個人的情況調查了沒有?事故發生前一日與母親會面的那個大學老師。”看到刑警似要離去,我連忙問道。

“啊,那個人啊,調查了,沒有任何問題。”“您是說……”

“那是北鬥醫科大學一個姓藤村的人。說是從上周五就因工作關系到了東京,覺得好容易才來一趟,就在最後一天與小林志保女士見了面。第二天一早就乘坐首趟航班返回旭川,下午還上了課。”那麽,他的不在場證明也成立了。刑警繼續說道:“告訴他小林女士出事的消息後,他也非常悲傷。說好不容易二十年才見一次面,沒想到竟是這般結局,自己真是一個喪門星。啊,對了,他還說讓我們轉達對您的問候。”

我不知如何才好,只得含糊地回答了一聲“這樣啊”。

葬禮結束後,眨眼間三四天就過去了。今天已是星期三。

頭七的法事已在葬禮那天一起做了,暫時得以從繁瑣的法事中解脫了出來,可保險理賠的手續等麻煩事依然很多。由於是媽媽特意為我入的生命保險,我只能畢恭畢敬地接受。事實上,想想今後的生活,這些錢還真是救命稻草。

說起金錢,我還另有一大支柱—賠償金,但最好還是不要抱太高期望。軋死媽媽的兇器—白色小霸王的車主依然聲稱車輛已失竊,警察也無法找出否定的證據。就連車主身背嫌疑的兒子,似乎也有不在場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