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後記(第2/2頁)

於是我寫就了《真相推理師·幸存》這本推理小說,原意旨在探討中國人一切大悲劇的根源。小說最初的名字是《湖底》,後來又改成《湖水》,然而出版社的編輯覺得不夠好。最後我坐在9路公交汽車上,大約在永安裏和國貿的兩站之間,取了一個名字叫《不可能幸存》(本書第一版名稱),獲得了編輯的認可。這個名字如此模糊並透徹地表達了全書的主題:在一個幾千年來“一種愚昧到頭了,就用另一種更愚昧的東西取代之”的環境裏,誰也不可能成為幸存者。

小說出版後,銷量一般,一時間讓我有些沮喪,不過我一直抱有“生前不可能有太多人讀懂我的書”的奇怪想法,所以倒也坦然,抓緊構思下一部作品去了,誰知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讀者對這本書表現出了興趣,他們不僅稱贊小說對“暴風雪山莊”的模式有所突破,在敘事結構上有所創新,堪稱“犯罪現場勘查實用教程”,甚至認為,這本書“對國民性的探索、對群體無意識的成因,具有很多純文學都無法比擬的深度”,這令我十分高興,假如說低估了讀者是一種錯誤的話,這大概是我最喜歡犯的一種錯誤了。而這本書再版後更名為《真相推理師·幸存》,似乎也隱喻著這本書終於沒有被時間埋沒的命運。

近年來,隨著國家對科普和科教工作的重視,百姓的科學文化素養不斷得到加強,對虛假健康信息的防範意識也大幅度提高,今天的保健品產業,由於相關部門的嚴格規範和管理,已經不復當年的輝煌了,但是,將來會不會在健康領域出現新的騙局坑害消費者?我不知道——也許又有人會說我過於悲觀,而我一向認為,悲觀比樂觀更有意義,絕望比希望更有價值,所有的幸存都是戰勝了不可能幸存之後的涅槃。

從這個意義上講,那個穿著一襲白衣站在漫長國道上的女孩,是唯一的幸存者,這就足夠了,只要有一個幸存者,哪怕只有一個,就足以證明:我們仍有變不可能為可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