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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少玲!”劉思緲惡狠狠地說,“你個渾蛋!”

陳少玲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要罵自己。

“張大山只是誤殺,屬於過失致人死亡,又帶有正當防衛的性質,判不了多久也就出來了。他昨天晚上去湖畔樓,是想趁著警察們撤離時,把次聲吹灰器拿走,徹底銷毀物證。被我們抓捕後他一直都聲稱你是被他脅迫的。從始至終,他就是不想讓你坐牢——假如一個人願意為了你付出一切,他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不要辜負他的付出!你明白嗎?!”

不知道被自己的哪句話觸動,劉思緲眼圈一紅。

我怎麽會不明白呢,我怎麽會不明白呢……從上學時起每次玩逮人他都只追著我不放;到高中時一到周末他就來找我吃飯,把盤子裏的菜凈往我碗裏撥拉;還有他砸本田被判刑以後,我去監獄探望他,他死也不肯見我;甚至他在湖畔樓出事後再一次遠離了我,匆匆地和老齊家的閨女定親……我明白,我都明白的。

陳少玲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月票夾,抽出裏面藏著的一張皺皺巴巴的折紙,慢慢地打開……那是張大山抄的歌詞,這麽多年一直帶著,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她身邊。

茂密的苦蒿野火一樣燃燒,

炊煙伴著流霧遮住了眼簾。

遠方依稀可是你的倩影?

暮色中我四下裏探看——

找尋著你喲,

就像蒼鷹找尋著山巖。

爐膛的牛糞火已經熄滅,

墻角一根孤獨的套馬杆,

鈴鐺聲聲可是你趕著羊群晚歸?

屏住氣我側耳聆聽——

鐘情於你喲,

就像駿馬鐘情著草原。

我沒有成群的牛羊,

我沒有銀色的鞍韉,

往事令我眉頭緊鎖,

命運讓我沉默寡言。

黑暗中我默默地躺下了——

少玲看著那歌詞,一滴很大的淚珠打在紙上,漫漶了最後兩行字,仿佛模糊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