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4/15頁)

舌根部的血管十分豐富,咬舌後會大量出血,加上劇痛的緣故,大量的出血及口腔分泌物會被吸入氣管造成嗆咳,最終因機械性窒息或創傷性昏迷導致死亡。

法醫學教材上的內容,竟成為她作最後反抗的憑借。

她用牙齒咬住舌頭,同時撐圓了雙眼。她要在視網膜上留下這兩個人的影像,即便她死了,也要用冤魂絞纏住他們,世世代代!

牙齒只要再一用力——

突然,身上那邪惡的負重消失了。

是李家良?

老人沖進了房間,一把將蒙健一從床上薅到了地上,旁邊的蒙如虎一愣,緲趁機用膝蓋狠狠地撞向他的下體。

嗷的一聲慘叫。

蒙如虎也翻滾下了床。

緲坐起來,後背靠著床板,把所有能掩蓋身體的東西都摟了過來,用被子和枕頭堆成一個堡壘。她拽過長褲,手伸進褲兜,拇指輕輕一用力,手機的後蓋被卸了下來,這個邊緣超薄的鐵片,在自衛中絕對不遜於一把刀子。只要那兩個禽獸敢再次撲上來,她保證可以在半秒的時間裏,讓他們的頸部動脈像高壓水龍頭一樣噴出鮮血!

蒙健一站起身,惡狠狠地將李家良搡到墻上,指著他破口大罵。李家良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嘴角倔強地向下撇著。

蒙如虎捂著下身,咬牙切齒地瞪著緲,但是,很顯然,緲的雙眼中放射出的兇光震懾住了他,使得他猶豫著不敢再往前走上一步。

這時,那個名叫焦艷的女秘書沖了進來,扯著蒙健一頭上僅存的頭發連踢帶打,罵他“臭不要臉的老色鬼”“什麽野花都采的老畜生”,眼角時不時用目光向緲飛上一刀。緲卻不理會她。蒙健一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蒙如虎跟在後面,出門的時候對著緲伸了一下舌頭,舌頭無恥地打了一個卷。

李家良靠在墻上,雪白的頭發微微顫抖著,像一座即將雪崩的冰山。緲很想對他說一聲謝謝,還沒來得及張嘴,老人就走出了這間屋子,只留下一句話:“姑娘,你睡吧,我把門給你關上。你放心,我可以保證:他們絕不會再走進這間屋子。”

驚魂未定。

緲還在發燒,眼睛裏放射出熾熱的紅光,剛剛在殊死的搏鬥中碎裂的眼神,漸漸凝結成了一個念頭,這念頭像腦血管破裂出的一滴血,鮮紅,鮮紅,漫過了她的整個大腦:

“畜生!畜生!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

影像忽然模糊了起來。

然後呢?然後呢?然後又發生了什麽?

記憶再一次無情地中斷,緲痛苦地擡起頭,看到了窗外波光粼粼的一片湖泊。

3

呼!思長長地籲了口氣,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把手中那個灰色的遙控器朝正在走格子的劉晃了晃:“總算是拼完整了——別瞪我,我用的是透明膠帶。”

犯罪現場的任何小型破碎物在做還原時,都應該使用透明膠帶,而不是其他凝固程度更高的膠水,這是要確保能從外觀上看出裂痕的走向,並且不會破壞斷裂處可能存在的微量證據——這些都有助於判斷它是從哪裏、因為何種原因、使用了何等力度而破碎的。

劉又在地面上畫了一個頂端沒有連接的△,站起身,揉揉有點酸痛的膝蓋,走過來看看那個遙控器,突然皺起眉頭,仰頭望著懸掛在吊頂上的兩台長虹牌電視機:“怎麽和電視機不是一個牌子的?”

思這時才注意到,這個還原後的遙控器沒有任何長虹的標志,倒是在背後的電池蓋上依稀可見“XINDIAN”的英文字母。

“新電?”思困惑地說,“應該是個雜牌子吧?”

劉拿起放大鏡,更加仔細地把那個遙控器翻來覆去地看:“而且還很新,包括按鍵在內,都沒有長期使用的痕跡……這是怎麽回事?思,資料夾裏的初偵報告對這個遙控器是怎樣闡述的?”

思翻閱了一下道:“很簡單,只說了一句‘在沙發下面發現,應該是遙控包間裏的電視的’。”

“應該?”劉一下子火了,“應該的事多了!最應該的是讓這個報告的撰寫人停職反省!居然使用這種貌似肯定、其實推脫責任的詞!”

“你先消消氣。現在你已經不是什麽市局刑事技術處副處長,想撤誰就撤誰了!沒準此時此刻,京城裏處處都張貼著你的標準照,懸賞通緝你呢。”思冷冷地說,“卷宗後面還有一句,在這個遙控器的外殼碎片上面只提取到一個人的指紋——李家良的。”

“那就更不對了。”劉沉吟,“在KTV包間裏唱歌,主要的控制系統應該是控制間裏的那部電腦、平台,這個遙控器頂多是打開電視的時候用一下,這個活兒是辦公室主任宮敬做的吧,李家良為什麽會主動去開電視機?還握著遙控器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