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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下飛機,一輛警車就直接將思緲送到了這裏。

從再看到思緲的那一刻起,楚天瑛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盡一切辦法偵破此案,給她洗清冤屈。但是案子太大了,他可以借助的力量卻並不多:“溪香舍”和“九十九”遠在江南和重慶,“課一組”他連大門在哪裏都不知道,四大裏面僅剩下“名茗館”了,當他打聽到館主愛新覺羅·凝在催眠術上造詣極高時,高興極了。在警官大學培訓時他就知道,催眠術對喚起記憶有著獨特的作用——這也正是他親自登門,去名茗館請凝出山的原因。

他堅信,只要思緲想起那天晚上在湖畔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

他有過小小的幻想:也許,他的拯救會讓思緲感動……不不不,有目的的愛,對思緲、對他自己都是一種褻瀆!他寧願默默付出一切而不求回報,但是……就殘存一點小小的奢望,不可以嗎?不可能嗎?

現在,他知道,不可能了。

即便那個寒風咆哮的草原之夜將思緲的記憶凍僵,“林香茗”三個字依然如甘露,讓她在頃刻間融化那麽多……

這時,凝站起身,說:“從思緲姐姐對詞匯的情感反應來看,她失憶的起始點還是在去湖畔樓之前。讓她先休息一會兒,咱們去商量一下她康復的具體方案吧。”

林鳳沖點點頭,掏出門卡,在門內側的刷卡機上一刷。而後,沙儷掏出她的門卡再一刷。

黃燈和綠燈同時亮起,門“哢嗒”一聲開了。

眾人跟隨沙儷來到三層東側的總控制室。與簡陋的病房相比,這裏是另一番天地:玻璃幕墻隔開幾個工作間,工作人員正在整潔的辦公平台上忙碌著,整整一面液晶顯示墻上,每個病房的情況都由攝像頭傳輸到相對應的屏幕上,每個時段都有兩名值班人員監視著。

“畢竟是涉及重大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這樣嚴密監控也是為了保證我們能及時發現他們的逃跑或自殘行為。剛才你們也看到了,所有病房都是雙門禁,必須由兩個執卡人同時刷卡,門才能打開。”沙儷解釋道。

“上面特別命令在思緲病房門口加了二十四小時雙崗——就是那兩名武警,既是為了監視,也是為了保護她。這兩天一直是我和沙醫生執有雙卡,就連吃飯喝水也要我倆一起才能給她送進病房。現在好了,奉許局長的命令,我就把這個責任移交給凝同學了。”林鳳沖一邊說一邊將門卡遞給凝。

凝看了一眼液晶顯示墻最中央的那個屏幕:思緲還坐在鐵床上,望著窗外,腳上裹著自己給她包好的小薄被……攝像頭安置得很好,整個病房一覽無余。凝輕輕地嘆了口氣,雙手接過那張門卡。

“那……我們是不是不能見到思緲了?”郭小芬有點焦急。

凝安慰她道:“小郭姐姐,我和沙醫生的工作是恢復思緲姐姐的記憶,一旦有了什麽進展,肯定會馬上通知局裏。在此期間,如果您要想來看望她,隨時都可以——”

“患者在治療期間,還是少會客為妙。”沙儷打斷了她,“另外,我們兩人的治療手段可能完全不一樣,萬一發生意見沖突,到底聽誰的?”

林鳳沖說:“以你的意見為主。”

“那就好。”沙儷說。

凝小小地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要提示一點。”林鳳沖的口吻突然變得十分嚴厲,“此案案情重大,已經引起社會輿論的關注。思緲的涉案程度到底有多深,目前還是個未知數。一旦泄露她的身份,很可能引起公眾的猜疑,認為我們警方包庇她。所以,關於她的一切都要嚴格保密,不管是誰,如果泄露出一星半點,都要按照相關法律予以嚴懲!”

大家都點了點頭。

“那麽……思緲就交給你們了。”楚天瑛說,口吻有些淒涼,“我要帶蕾蓉回省裏,請她幫助復核屍檢。有什麽情況我隨時和你們聯系。”說完便走出總控制室,來到安檢門外,用“銅紐扣”換了手槍塞進槍套,和林鳳沖一起慢慢朝樓下走去。

郭小芬走在後面,無意間聽見凝問沙儷:“你剛才給思緲吃的是什麽藥啊?”

沙儷很不情願地回答:“心得安——β受體阻斷劑。”

凝的目光一凜,仿佛在蚊帳裏看到了一只準備嗜血的蚊子。

2

在一個路口,林鳳沖把郭小芬放下,開車載著楚天瑛去機場了。

郭小芬看著熙熙攘攘的車流,心中一片迷茫。從前,不管發生多大的案子,她總能以新聞記者特有的敏銳發現一個疑點、一點頭緒,然後堅持不懈地尋訪下去。記者沒有刑偵和審訊的權力,只能靠著長期工作積累出的人脈,找到知情者,打探到內幕和真相。問題是這個案子所涉及的保健品產業,以前她從未接觸過。猶如逮到了一只蜷縮的刺猬,卻根本不知道從哪裏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