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出手(第4/7頁)

“極有可能。但話又說回來,天下最無定性的就是人性,所以我也不能肯定。”

亦水岑和南宮走在大街上。南宮忽然說:“周立說不定真是被冤枉的。”

亦水岑一言不發。南宮知道,此時他心裏不好受,如果周立真的沒殺人,那麽亦水岑無疑是導致周立死亡的兇手之一。

“我讓地方警員搜索教授他們的行蹤,”南宮岔開話題,“作家的傷怎麽樣?”

“據說好些了。那些傷並不嚴重,阿陽在醫院照顧他。他們彼此擔心再遇到危險,所以待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真奇怪,這些本來互不相識的孤獨者,因為這起謀殺演繹彼此熟悉起來了。”

亦水岑回家後獨自呆坐良久。他的腦海中回蕩著一句話:周立是無辜的!周立是無辜的!他被這句話嚇得滿頭大汗:如果周立是無辜的,那他六年前做了一件怎樣混賬的事!細想起來,他當時的確沒有仔細調查,因為證據已經足夠明顯,周立也沒有哭天喊地說自己冤枉(雖然他的確也說自己沒殺人)。總之,那時的周立,不論怎樣都像一個殺人者。可如果他真是無辜的,問題就變得嚴重了,周立是含冤而死的,也就是說,那個兇手至今仍逍遙法外,那陳若梅在九泉之下也無法安心。

可問題就在這六年時間上。六年時間,時過境遷,當年可以被利用的線索全然不在,那些可以提供消息的人也不知去向。

亦水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句他以前讀到的詩句:

如果你有負於我們這些死人,我們將不能安眠。

他嚇了一跳,為什麽這詩句會突然跳出來?他知道自己一定讀過那首詩,他走到書櫃邊,拿出一本國外經典詩集,一頁頁查找。原來那是加拿大軍醫約翰?麥克雷《法蘭德斯曠野》中的一句。

如果你有負於我們這些死人,我們將不能安眠。亦水岑仿佛看到陳若梅這樣對他說,也許,還有周立。

他忽然振奮起來,如果六年前他真的犯了錯誤,他就有責任去補救。恰如故人所說,這是他的舞台。

亦水岑把所有的資料、線索、人物關系整理了一遍,將每個細節細細梳理,然後打了好幾通電話。傍晚的時候他出門,去了一些他覺得有必要去的地方,第二天中午回來,阿陽正準備午餐。女孩吃驚地看著他在本子上快速地書寫著什麽。

亦水岑一整夜沒睡,卻毫無倦意。傍晚的時候他接了一個電話,他驚嘆自己的好運來了,是李林打來的。


南宮庶尼兩日來沒同亦水岑見面,他忙得要死。他讓警員尋找幾個失蹤人員,理由是懷疑他們和作家遇襲一案有關。另外,之前的幾樁懸案懷疑是鈍刀所為,但那些案子並不是南宮在處理,南宮和同事交換了意見,大家同意暗中尋找失蹤的幾個人。

南宮並沒有將撲克牌的事告訴其他人,因為這聽上去太荒謬了,更別指望作為起訴材料去控告任何一個人。

這天,南宮忽然接到亦水岑的電話。

“亦水岑,你好嗎?我們還沒找到失蹤者的下落。”

“我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

“去了就知道。”

南宮開車從停車場出來時,看見亦水岑正在街口等他。“快,”亦水岑上車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去西區。”

“怎麽,你還是要追查電話?”

“不,別管那些磁卡電話,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南宮的車在路上飛馳,很快就來到了荒蕪的西區,這片寬闊的區域裏,不常來的人會迷失方向。亦水岑不停地為南宮指著路,最後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南宮將車停下來,亦水岑撥了個電話:“喂,李林,你在哪兒?”

“你們在哪裏?說出路邊的標志。”

亦水岑感覺這一片區域看上去哪裏都是一樣的,但他還是說出了路邊的一些特有標志。

“我知道你們在哪,離我不遠,我就來。”

二十分鐘後,李林從一片齊腰的草叢中冒出來,鉆到了車裏。

南宮吃驚地問:“這是誰?”

“李林,我以前跟你說過。”

“你好,你一定是南宮警官了。”李林說。

“他居然認識我。”

“李林花了這麽長的時間,幾乎天天來西區,他現在對這片荒蕪區域了如指掌。”

“那又如何?”南宮不明白他們想幹什麽。

“李林,現在你帶路。”李林指揮南宮將車向前開了幾百米,轉過一條路,再行駛了一段就停下來,然後李林示意他們下車來,跟著他走進荒草叢中。

遠處隨處可見建築物的廢墟,那是造城時代的遺物。

“這塊地方只有兩處人會多一點,一個是石料場,一個是廢舊場。當然還有一個地方——管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