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光復會秘密集結(第2/7頁)

驚喜過後,便是憂急。耳房中點著兩盞煤油燈,光線充足,胡客受傷的情況,被吳樾看得一清二楚。他急忙從床頭的小木櫃中扒拉出一個布裹,裏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藥瓶藥罐。他加入光復會,投身革命黨,時常四處行走,少不了和大病小傷打交道,如果每次都去醫館求醫,難免留下行跡。所以吳樾每到一地,都會購齊各類應急的藥品,帶在身邊,隨時取用,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

揭開背上的衣服,胡客所受的刀傷完整地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那女人下手果然狠辣!這道刀傷斜著從胡客的背上劃過,從右肩至左腋,又寬又深,連帶血的肉都翻了出來,向外滲著鮮血。

耳房中除吳張二人外,還有六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閃過了驚恐的神色。即便是姻嬋,在清楚看見這道觸目驚心的刀傷後,也啞然心憂。

吳樾還未向房中的六個人介紹胡客,但受了這樣一道刀傷卻仍舊面不改色,足以讓另外六人對胡客敬佩至極。

上藥並重新包紮好後,吳樾扶胡客躺在床上休息。

“不必了。”胡客徑直扶了一張椅子坐下。

“你還是躺下吧。”姻嬋關切地說。

胡客卻不以為意。比起被黑衣人用刑刃開胸肉的那一刀,如今的這道刀傷,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吳樾問起受傷的緣由,胡客卻閉口不談。胡客的種種行動,向來只對姻嬋一個人說,從不在外人面前提起。他只是說明了來意,想在此暫避幾日,只等傷勢稍好一些,就和姻嬋立即離開,絕不多做耽擱。

吳樾對胡客的性格和脾氣多少有一些了解,胡客不肯說,他便不再問第二遍。

他轉過頭去,將另外六個人引見給胡客認識。

“這位是我們光復會的副會長陶成章,這位是我們的炸彈專家楊篤生,這位是陳獨秀先生,這位是龔保銓,這是魏蘭,這是馬洪亮。”

六個人都是光復會的骨幹級人物,胡客雖不認識,但早就在報紙上見過陶成章、楊篤生、陳獨秀等人的名字。

“這一位,就是我向你們多次提起的義士!”吳樾迫不及待地向六人引見了胡客,接著又引見了姻嬋。六個人紛紛抱拳致禮。直到此刻,吳樾還不知道胡客的真實姓名,只能以“義士”相稱。胡客是刺客道的青者,在外人的面前,姓名向來不留。

相互引見後,吳樾就把話題轉回到了正事上。他沒有把胡客和姻嬋當作外人。他直接問張榕說:“人還沒有來嗎?”

張榕搖了搖頭:“還沒到。”

坐在裏側的陶成章說:“今晚是電報裏約定的最後日期,也許是路上有所耽擱。大家不用著急,再等等看。”

陶成章的話剛說完不久,耳房外就響起了腳步聲。

“杜先生到了。”一聲傳話聲在門外響起。

陶成章、陳獨秀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站了起來。

只因該來的人,終於來了。

第一保鏢

門開後,走入耳房的,是一個長相儒雅的中年男人。

陶成章等人迎上去,抱拳說:“久仰杜先生的大名,始終緣慳一面,今日終於得見先生真容,幸會幸會。”

中年男人取下氈帽,抱拳回禮:“杜心五見過光復會的各位義士!”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每一字的發音,都讓人覺得擲地有聲。

聽到來人自稱是“杜心五”,胡客揚起的目光,不由停留在此人的身上。一襲灰色的長袍,個頭不算高,短發,長須,從容貌來看,年齡不算大,尤其雙眼炯炯有神,顯得精神頭十足。

杜心五這個名字,在當時早已名噪全國,杜心五本人,乃是與霍元甲齊名的武術界宗師。霍元甲是精武體育會的創始人,杜心五則是自然門的當家。杜心五少年老成,在他尚不到四十歲的人生當中,各種經歷可謂豐富多彩。他自小習武,拜入自然門,後來考過科舉,殺過大盜,當過獵手,做過鏢師,守衛過皇宮,還行刺過慈禧,只可惜未能成功,後來在北京機緣巧合結識宋教仁,受宋教仁的影響,蹈海赴日。他考入日本東京帝國大學,學習農科,與吳玉章成為同窗,和林伯渠結為至交。他在課余的閑暇時間裏,研究日本的柔道和空手道,不久便在日比谷公園,擊敗了日本極為著名的相撲師齋藤一郎,從此名噪東瀛,後經宋教仁的推薦,與湖南“拳王”王潤生一起,成為孫文的貼身保鏢,被革命黨人譽為“第一保鏢”。

這樣一位“大人物”造訪,也難怪光復會的骨幹級人物們會深夜守候了。

“蔡會長發來電報,說杜先生近兩日會夜訪安徽會館。”所有人坐下後,陶成章對杜心五說,“其實有什麽事,大可在電報裏言明,又何勞杜先生親自來北京跑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