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懸京漢鐵路(第2/14頁)

“說吧,查到了什麽結果?”等到人去谷空,竹海寂寂之時,使者才動了動嘴唇。

十六聽了聽四周的動靜,確定無關的青者都已離開,這才擡起長時間低垂的頭,說:“我查到了閻子鹿的底細,果不其然,此人確實與道上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閻子鹿是二十七年前自願入道的黃童,因為逃避‘六斷戒’,叛逃在外。道上在一年之中先後派出五批人追殺他,最終只砍下他一只手掌,讓他逃脫了,從此之後,便失去了他的消息。”

“他在信中提到鱗刺,那是為什麽?”使者又問。

“我按王家發現的那封信去查,只查到是閻子鹿生前所寫,至於他為什麽提及鱗刺,”十六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查到原因。”

使者把目光轉向了廿二:“那你呢?”

廿二回答說:“我查了進出過王家的道士,他叫秦道權,在霧寒山的無涯觀出家,同樣是二十七年前自願入道的黃童,後來莫名其妙地銷聲匿跡。死在霧寒山上的十一位青者,因為在王家搜不到扇形鬼金葉,而只有進出過王家並擺出黃童拜拱的秦道權才可能與道上有關,所以這十一位青者懷疑是秦道權從王家帶走了扇形鬼金葉,於是趕去了無涯觀,想不到卻全死在了那裏。我按你的吩咐,找齊了十一具屍體,連帶秦道權的屍首,全都運下山來。棺材隊走得慢,眼下還在路上。”

“十一個人,”使者的語氣稍稍拔高,“都是死在秦道權的手上?”

“我檢查過每一具屍體的致命傷,發現其中有三具屍體,與其他八具稍有不同,傷口更薄更深,看樣子另有人為之。”

使者冷笑道:“能殺死三個青者,那也了不得。”說完這話,他陷入了沉思。

十六和廿二對望了一眼,相互輕輕點了一下頭。十六雙手舉至身前一拱,說:“使者,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當講。”

使者翻起眼皮:“你說。”

十六吸了口氣,加快了語速:“我們從山巔寨追到王家,又從王家追到無涯觀,卻一直找不到扇形鬼金葉,甚至連一絲線索都沒有。二十六位青者都找不到的東西,為什麽會讓一個小小的黃童找到?難道使者對此事沒有任何懷疑嗎?”

“獵鬼金葉者勝出,殺人最眾者勝出,此為獵殺。”使者白了他一眼,“道上的第九條規矩,你難道忘了嗎?”

十六咬了咬牙:“絕不敢忘。”

“那就好。”一片竹葉輕輕地飄落在使者的頭上,他慢悠悠地擡手拂去,“我們有十一位青者死在霧寒山上,此事非同小可。這次我受派遣而來,雖然是為主持本次聚會,但撞上這等事,就絕不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理。廿二,我再多給你兩天的時間,務必將所有的屍體運到湘潭城南十裏處的驛站,我會在那裏等著你,我要親自見一見這些屍體。”

“是!”廿二的回答十分幹脆,領命而去。

“十六,鱗刺的事,你暫時不要管了。我對胡客怎麽拿到扇形鬼金葉沒有興趣,但對他的‘六斷戒’有所存疑。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你往返一趟清泉縣,核實胡啟立一家是否已死。如果他的‘六斷戒’有假,我自會秉公上報,取消他的“奪鬼”資格,如果沒有假,嘿嘿,那麽二十五日的守殺照常進行。你去吧,我同樣在湘潭城南十裏處的驛站等你。”

“是!”十六頷首領命,轉身快步離開。

等兩人都走後,使者將胡客交上來的扇形鬼金葉裝入竹筒內,雙目斜揚,望了一眼竹枝罅隙間的天空。他忽而勾起嘴角,大有深意地笑了一笑。

匿尾

當日在長江北岸分別時,胡客和姻嬋曾有過約定,各自辦完事後,在長沙府的醉鄉榭碰頭。胡客對即將到來的守殺有些擔心,畢竟屠夫不是善茬,此行說不定會有什麽三長兩短。左右也是順路,還是先與姻嬋見上一面吧。離開清涼谷後,抱著這樣的想法,胡客連夜趕去了臨著湘江的醉鄉榭。

早在烏黑的夜路上,胡客就已經想念起了醉鄉榭的酒。上一次享受那入口綿、滑喉順、唇齒留香的感覺,還是在半年前,當時他和姻嬋偷偷定了終身,在江神廟中拜完天地後,就是在醉鄉榭的竹字號房裏同榻而眠的。

趕到醉鄉榭時,姻嬋還未到。胡客要了一杯酒,暖了暖身子。和大多數人不同,品而不嗜,胡客喝酒從來不超過一杯。

一如既往,還是竹字號房。胡客將照水的軒窗留了一絲縫,足以使空氣流通,然後才躺上床睡覺。這是兩個月以來,他第一次能安穩地睡上一個好覺。

姻嬋是在一個下著蒙蒙細雨的清晨到的,比胡客晚了整整三天半。

“我差一點就見不到你了。”這是姻嬋見到胡客後,苦笑著說出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