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秘守家的人們(第3/4頁)

然而,富堂翁本人還在故作鎮定:

“甲子婆婆啊,你確定在禦山的馬頭觀音祠發現的那具無頭屍就是長壽郎嗎?”

“沒有,老太爺。我對巡警先生說過’我想是‘,但絕對沒說那確實是長壽郎少爺——”

“對啊對啊,也就是說,長壽郎有可能還活著呢。”

嘈雜的廳內頓時鴉雀無聲。在斧高看來,兵堂以外的所有人表情都很奇特,他們只是把視線投向富堂翁和甲子婆,似乎在問“你們究竟想說什麽”。

“長壽郎少爺沒死……”

不久之後,一枝夫人自言自語似地低聲念叨起來,隨即又道,

“那麽在禦山發現的無頭屍究竟是誰?是哪裏的人?我聽說三個鳥居口由三位巡警監視。換言之,進入山中的男子只有長壽郎少爺一個人。不管怎麽想那具遺體都是長壽郎少爺啊。總之甲子婆婆——”

“甲子婆婆本人不是說了嗎,她還不能斷定無頭屍是長壽郎。”

“是啊,所以我才問如果是這樣,那麽遺體究竟是誰?”

“這種事我哪知道!查明無頭屍的身分是警察的工作。因為警察問是不是長壽郎,所以甲子婆回答說”我想是“。因為警察追問是不是絕對沒錯,她就答說沒那個自信。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富堂翁的怒喝僅限於最初幾句話,他的語氣裏漸漸透出了令人厭惡的嗤笑聲。

(是這樣啊,甲子婆對身分確認一事模棱兩可,就是因為預見到了這場關於繼承人的騷動。只要長壽郎少爺有萬分之一的幸存可能,那麽秘守家的繼承問題就會被擱置起來,直到弄清他的生死為止。)

雖然這是一般人怎麽也無法想象的動機,但長壽郎疑似遇害的次日,全族人就這樣匯聚一堂商討繼承的候補人選。看到如此現實,也許他就勉強能理解甲子婆的良苦用心了。

“扼要地說,就是這麽回事吧——”

不愧是一枝夫人,看來已經迅速洞悉了一切,她以緊追不舍的態勢問道,

“在證實遺體是長壽郎少爺之前,不提繼承人一事是嗎?完全不談擱置一邊是嗎?您是這個意思?”

“差不多吧,姐姐,但這也沒辦法,不是嗎?”

“富堂先生,使出這種緩兵之計來,你不覺得丟臉嗎?”

一枝夫人終於勃然大怒。

“想想禦山昨天的狀況,任何人都認為那遺體八九不離十準是長壽郎少爺沒錯,這種想法很正常吧。而且甲子婆婆,就算是沒有頭你也不可能認不出長壽郎少爺,不是麽?嗯,你是顧慮著富堂先生和一守家,才會說這樣的話吧……只是啊,這麽一來,不管過多久也抓不到殺害長壽郎少爺的可恨兇手啦。”

“那是警察的工作。我們只管祈求長壽郎平安無事——”

“還在裝傻!”

“那麽,姐姐的意思是長壽郎還是死了比較好?啊啊,原來如此,對二守家來說這才是正中下懷啊。”

“你到底在說什、什、什麽……說什麽不好非說這種話,真是的!哎……你聽著,我可不會讓你偷換話題。明明可以確定那具遺體是長壽郎少爺,卻故意不做,讓秘守家繼承人問題拖延不決的就是你們啊。”

“這也太冤枉人了,唔,算啦。在確認長壽郎死亡之前無法進行討論,這一點不言而喻吧。”

富堂翁和二守婆婆互相怒目而視,裏廳又一次安靜了下來。不過只是沒有聲響,令人震顫的緊張空氣就連斧高也能真切地體會到。

“我說——”蘭子態度謙恭地開了口。

“哦哦,什麽事?你有什麽可供參考的意見嗎?”

富堂翁暗道一聲僥幸,把視線從勢同水火的姐姐身上移開,扭頭面對蘭子,浮現出和藹老人似的笑容。然而,這張笑臉因為她的下一句話,立刻黯淡下來。

“我想沒頭的那具遺體是不是長壽郎少爺,大概後天就能知道吧。”

“什、什麽?這話怎麽講?”

“其實今天早上,斧高給我參觀了長壽郎少爺的房間,當時那位巡警先生來了——”

“是北守的巡警高屋敷先生。”

在旁人發問前,斧高補充了一句。

“後來,由於巡警先生想帶走幾件可能粘有長壽郎少爺指紋的物品,所以我就幫他斟酌了幾件,也許有助於指紋采集。比如長壽郎少爺可能在讀的書、以前我送給他的鋼筆等常用物品。就在我拜訪這裏之前,還和長壽郎少爺通過信,所以這次意外地幫上了點忙——”

隨著蘭子的陳述,富堂翁和甲子婆的表情很快就陰沉了下來。就連兵堂看她的眼神也起了急劇的變化,從色迷迷轉化成了責備她多此一言似的眼神。

“哎呀,如果警察調查那些指紋,就能搞清楚遺體是不是長壽郎少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