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巫神堂

“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到底要從哪裏開始說起——老實說,我也有點不知所措。”。

坐在巫神堂的祓禊所幾乎正中央的刀城言耶,一面困惑地望著坐在自己左右兩邊的人,一面戒慎恐懼地開口說道。

以雖然正對著案山子大人,卻和叩拜所有一小段距離的他為基點,左手邊是谺呀治家的嵯霧和紗霧母女、當麻谷醫生、負責指揮搜查的警部(注:日本警察的階級之一。)及黑子,右手邊則是大神屋的須佐男和彌惠子及漣三郎、新神屋的建男和千壽子及千代,大家各自斜側著身子坐成一列,正好形成從刀城開始往前開展,一直延伸到叩拜所的兩列隊伍。

禮拜四晚上,勇在上屋離奇死亡之後,緊接著就是恐怖又緊張的夜晚,在不停地進行現場搜證與訊問筆錄之後,時間終於來到了禮拜五的傍晚,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全都聚集在巫神堂裏。除了兩家的親戚以外雖然還有其他外人在,不過都是跟這次事件有關的人物,看樣子似乎有違刀城當初的本意……

“雖然我是有事想要請教大家跟警察先生們,可是我想大家的情緒應該還沒這麽快整理好,本來只想先找幾個人來聊一下,沒想到……”

“別這麽說,說起來真是太丟臉了,老朽只是不小心跟這位警部透露了一下,沒想到居然演變成這麽大的陣仗……真是對不住啊!”

當麻谷深深地低頭道歉,刀城忙不叠地搖頭,視線仍不免往坐在當麻谷旁邊的警部瞥去,似乎就連他也搞不清楚警方的葫蘆裏在賣什麽藥,居然會為了一個從沒見過、也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毛頭小子,把所有的相關人等聚集起來。

“不過,我現在開始覺得,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或許是件好事也說不定。把兩家聚集起來,由我這個第三者來說明,乍看之下似乎有點突兀,但或許也有很多好處也說不定。只可惜還缺了叉霧夫人、荼夜夫人、以及泰然住持……”

“叉霧夫人還沒辦法下床,正在後面隱居小屋的房間裏睡覺。”

當麻谷代替谺呀治家的人回答。

“我母親說她死都不要上這兒來……居然說出這麽任性的話,請原諒她的失禮。”

須佐男接在當麻谷的後面說道,而且還是毫不掩飾地說出荼夜的真心話。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把在座的人掃視了一遍,雖然沒有半個人提起,但是谺呀治家出席的人只剩下嵯霧和紗霧母女倆的事實,似乎又讓大家想起被害人的事,使得一股令人心裏發毛的冷空氣湧入了巫神堂。

“像這樣把所有與事件有關的人聚集在一起,再由像刀城先生這樣的人坐陣主持,簡直就像是推理小說的大團圓結局嘛!”

或許是為了趕走現場那股微妙的空氣,當麻谷難得以俏皮的語氣說道。只是,平常根本沒在看推理小說的當麻谷的這番心意顯然是白費工夫,他的聲音一下子就消失在巫神堂內的黑暗中,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有千壽子誇張地皺了皺眉頭:

“推理小說嗎……要是你也能像小說中的名偵探那樣,把這起恐怖的事件解決掉就好了……”

看樣子,只有刀城一個人很認真地把當麻谷的話當回事:

“因為陰錯陽差的緣故,使得我這個外地人也跟這起事件沾上了邊,或許正因為我是個外地人,所以可以看得更清楚也說不定。而且我來貴寶地的目的原本是為了收集這個村子的民間習俗,尤其是附身魔物信仰的傳說,從這個角度下去看這件事,搞不好會出現跟警方有所不同的見解呢。昨晚我和漣三郎老弟一起把整件事整理了一下,今天早上也對各位提出許多問題,本來是想先跟當麻谷醫生和漣三郎老弟報告我個人的結論……算了,那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就請大家聽聽我的想法。”

刀城似乎下定了決心,接在這樣的開場白之後說道:

“我個人認為,光是要追溯這整起事件的開端,就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當然也可以從膳德僧,也就是小佐野膳德的吊死一案開始說起,但我總覺得,這次的事件似乎在更早之前就已經揭開了序幕。”

“更早之前?那是多早之前呢?”

當麻谷儼然一副代表大家提出問題的架式問道。

“可以說是很久很久以前,也可以說是一年多前,或者是幾天前也都有可能。”

刀城的回答根本稱不上是什麽答案,可是大家反倒被勾起了興趣,就連一直坐立不安的彌惠子、一臉不耐煩地把頭轉向旁邊的千壽子,也都稍微探出了身子,豎起耳朵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