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2頁)

“是啊,天啊,星期六的晚上更甚,”他說道,“我很想知道那些人有沒有意識到當他們在大街上發出那種聲音的時候,有多像是他們被攻擊了?”

“他們根本就沒想那麽多。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已經喝醉了。”

“是啊。但還是太有趣了,不是嗎?你總能在報紙上讀到在這座城市裏,人們是怎麽無視別人尖叫著求救的,但是他們似乎永遠不會把這兩樣事情聯系在一起。要不然我們在星期六的晚上還不得拿著球棒出去四五次,而且這還是一條安靜的街道。”

“還有狐狸,”科萊特說道,“它們聽上去就像是有人被掐死了。”

“哈。至少他們玩得很開心。”

她從臉上吹開一縷頭發。“至少有些人是這樣的。”

“哦,我知道,”他說道。他們的眼睛對視了片刻,隨即兩人都匆匆地看向別處。哦,天啊,她心想。我覺得他也喜歡我。他知道嗎?知道我一直做著關於他的蠢夢,就在關於托尼的夢境之間?這不會是那麽明顯的,對不對?上帝啊。這就像回到了學校裏,試著隱藏你對足球隊隊長的迷戀,以防任何人發現。

“不管怎麽說,”他說道,“那就是你要離開的原因?”

她點點頭。

“科萊特,”他說道,這個名字從他口中說出聽上去像是詩一般。她擡頭看到他眼裏的善良,非常想大哭一場。

“你在你母親將要去世的時候離開她,就是因為你覺得你看到了什麽人?”

“別用這種高人一等的態度同我說話。”她疲倦地說道。

“抱歉。”他說道。

“我確實看到他了。當時他離我的距離就像你我現在這樣。”

“好吧。”

一步走錯,他心想,她就會離去。我不想讓她走。不想她在這樣的混亂中離開,留下那些未了結的事情,她今後永遠不會再知道結果,而且因為我喜歡她。我確實很喜歡她。她有一種態度、一份獨立,是我一直欽佩的。

“也許我可以同你一起去。”

“啊?”她深深地沉浸在對馬利克的回憶中,以至於有那麽一瞬間在她聽來好像他剛剛在問是否可以和她一起逃跑。

“去看看你的母親。我可以同你一起去,確保你不受到任何傷害。我在這裏又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要辦。”

她的腹部有個洞在撕裂開。不,不,你瞧,如果你那樣做了,就意味著我同意留下來。然而我決定了,我已經決定了。這實在太傻了。我不得不離開。

“科萊特,那可能是個巧合。”

她竭盡全力地搖了搖頭:“在科利爾斯伍德?在星期二的下午?別胡扯了。你覺得可能嗎?”

“我不知道。我只是……”

“侯賽因,”她說道,“如果你在德黑蘭,類似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你會怎麽想呢?”

“這不一樣。”

“天啊,”她說道,搖晃著她的腦袋,“我喜歡你覺得這個國家是某種他媽的安全港灣的方式。

“這裏也有壞人的,你知道,真正的壞人。他們還不是那些掌權的人,但他們仍舊是壞人。這不是什麽跟蹤狂的事情,侯賽因。這不是——你知道的——拿到一封限制令他就會遠離我。這是……他是個壞蛋。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蛋。人們在他周圍死去,而沒有人采取過任何行動,因為他們要不就是太過害怕,要不他們本身就是他的人。不,不,我不會這麽做的,我不會。他正享受著這個的。他喜愛著每一分鐘。每次他給我打電話,我都能聽到他聲音裏是多麽喜歡這樣,而且每次我換電話號碼他都能再次打過來。他不會就此罷休的。我不能。我不能這麽做,我不能。我寧可放棄我的右臂來遠離這一切,但是我覺得我永遠都不會的。”

侯賽因在陽光裏伸了伸腰,向她展示了一條狹長平坦的棕色腹肌,一細條毛發指向他的下半身。她忽然被一股性欲的浪潮拍打得不知所措,幾乎驚起了她的警惕。這是恐懼,她心想,只是讓我認為是欲望,我全身都是腎上腺素。我誤把腎上腺素當作激情。人們一直都是這樣的。他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後,沖維斯塔微微一笑,後者正端著茶杯走上台階。

“好吧,考慮一下,”他說道,“為了你的母親。”

“她可不是個好母親。”科萊特懷疑地說道。

“盡管如此,”侯賽因回答道,“你永遠都不會再有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