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4頁)

“我知道,”侯賽因回應她道,“真是難以相信,這麽好吃的東西會來自那麽一個邪惡的國家,不是嗎?”

“我們能開始吃蛋糕了嗎?”雪兒插嘴道。

“要等托馬斯來了才可以,”維斯塔伸出一個手指搖了搖。“用食物就能讓現在的年輕人開心,還真挺簡單的不是?”她信任地對科萊特說著。哦,我的天啊,科萊特心想,她是覺得我更接近她這一代而不是他們那一代?她都有我媽媽的年紀了。

雪兒的臉立馬陰了起來,問道:“哦,老天爺啊,他也來?”

“我都和你說了,我邀請了所有人。我還邀請了樓上那位,”她朝一樓指了指,“盡管我很懷疑我們會不會有幸能看到他前來。今天早上我看到他拿著旅行包離開了,我覺得他應該又是去看他的孩子。”

“謝天謝地啊。他應該不是個派對先生,不是嗎?要是他來坐在那裏盯著空氣,好像他在嘗試著抓蚊子,而那個嘮叨先生一直說著第二次世界大戰什麽的,我們還不如現在把食物打包回去睡覺。只要他來我們誰都不用說話了。”

維斯塔揚了揚眉毛,說道:“五十步笑百步。”

“才不是,我是很有趣的,”雪兒說道,帶著年輕人任性的自信,“他就是個……該死的鼬鼠。”

花園的側門吱呀一聲開了,又被砰的一聲關上。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伸著脖子看著那個方向,所有人都不太確定該死的鼬鼠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托馬斯聽到了,肯定不會喜歡被這麽叫的。他不可能沒聽到,雪兒的聲音利物浦的船都能聽到。

“大家好,大家好!”他大聲說著,聲音裏充滿了不自然的歡快語氣。是的,他聽到了,科萊特心想,但他要假裝沒有聽見。“多麽美麗的一個下午啊!”

他從轉角走出來。今天他穿了一件馬球襯衫——那種小官僚才會穿的休閑裝。很明顯它原來是褐紅色的,但現在褪色成了深粉色。他在眼睛上架了一副夾片式太陽鏡片,上面汙漬斑駁,左邊的鏡片還缺了一角,使他看上去就像是在艱難度日,對自我形象的維護也日益下滑。磨損的鞋子和有些時髦的襯衫明顯暗示著他曾經非常注意自己的儀表。科萊特在內心嘆了口氣——他現在看上去就像個失去希望的人。

“那個,”他邊說邊穿過草坪,拿著一盒吉百利牛奶巧克力,“真是難得的一次聚會啊!看到花園被利用上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特別喜歡從樓上欣賞這一小塊花園,維斯塔。能下來欣賞它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改變。你好,侯賽因。你好,科萊特。我給你帶了些巧克力,維斯塔。也許在這麽熱的天氣不是個明智的禮物,抱歉,我沒想到會融化的問題。”

他沒有看雪兒,沒有向她打招呼。是的,他聽到了,科萊特再次心想,而且他不太高興。

“這已經很好了,”維斯塔說著接過那盒巧克力,“你真是太好了。吉百利!你不應該在這樣的禮物上浪費錢。”

“哪裏,哪裏,這沒什麽。”他像尤萊亞·希普一樣在身前摩擦著雙手,朝著他周圍微笑著——朝科萊特笑,朝侯賽因笑,朝維斯塔的秋海棠笑,除了雪兒。“啊,又是美麗的一天,不是嗎?”他說道,“盡管我覺得有些人會覺得太熱了。但沒有什麽能滿足所有人不是?”

他尷尬地站在他們的上方,眼睛搜尋著可以坐的地方,當他發現已經沒有椅子可坐的時候流露出一絲被壓抑的驚訝。我打賭他是那種總是散發著不滿情緒的人,科萊特心想,那種從來沒有真正快樂過的人,除非有不滿意的事情讓他抱怨。

科萊特不管怎樣都要試一試。“這裏,”她將自己從椅子上拉起來,“坐在這裏吧。”

“哦,不,不行,”托馬斯連忙說道,“這樣是不行的,你本來坐在那裏的。”

“不會,沒關系的,”科萊特解釋道,“我本身就喜歡坐在地上。而且我今天一直都坐在椅子上,換坐在毯子上也是不錯的。”

“不,不行啊,”他又開始拒絕道,但科萊特已經走到毯子邊上坐在雪兒的身邊。“瞧,我現在坐在這裏了。”她說道,而他羞怯地嘖嘖著坐了下來,接過維斯塔從空档遞過來的一杯茶。“這還真不錯是吧?”他又一次重復道,這些沒有人費心去回應他。

“所以我們現在可以吃蛋糕了嗎?”雪兒問道。

“可以了。科萊特,你想扮演一下賢妻良母嗎?”

“好啊。”

“那籃子裏有把刀。”

“好的。”她把手伸進籃子裏,在方格茶幾布下摸到了一個刀把,握住並拿了出來,當整把刀出來時她備感吃驚。這是一把屠戶用的刀,大概有一英尺長:銳利的刀尖,刀刃看上去就像武士刀一樣可以將絲線在半空中砍斷。“我以為我只是切蛋糕,”她說道,舉著那把刀,“不是將它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