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另一個叉(第2/8頁)

張古有點不自在。

他看了看那個男嬰。他的身上還穿著花花綠綠的戲裝,臉上還化著濃濃的戲妝,等於戴了一個面具。張古根本看不清他的本來面目。他像木偶一樣坐在一塊石頭上,一言不發,紋絲不動。

張古蹲下身,試探地問:"你多大了?"男嬰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個惡人突然在旁邊吹了一聲奇怪的口哨,像一種什麽暗號,這個男嬰像一只被馴化的猴子,聽了那口哨聲,立即靈敏地竄過去。

那個惡人扯著他的手,急匆匆地走開了。

他根本不讓張古靠近這個男嬰。

張古甚至不敢斷定這個男嬰是不是一種像人的動物。……那天晚上,張古又聽見了那條狗的叫聲。張古在心裏說:相隔一百裏,絕不可能。但是那叫聲確實一模一樣。

第二天,張古又去了。

他還想接近那個男嬰。

那個惡人對張古更加防範,雖然圍觀的人很多,現場很嘈雜,但是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了張古。看見了張古,他就像看見了克星一樣,立即對那個男嬰吹了一聲奇怪的口哨,那男嬰就不唱了,竄到他身邊。他迅速收了場,扯著那個男嬰離開了。

離開時,他惡狠狠地瞪了張古一眼,雖然離得挺遠,但是張古感覺到那眼神裏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兇惡。

張古覺得,對於男嬰,這個惡人似乎具有一種不可抗拒力。他還感到,男嬰好像是這個惡人的一部分。

晚上,張古睡不著,回想那惡人的眼神。他在分析,判斷……

那個男嬰出現在絕倫帝是用一種被遺棄的方式。

這個男嬰出現在太平鎮是采用賣藝的方式。

絕倫帝的那個男嬰絕不是真正被遺棄。

太平鎮的這個男嬰也絕不是真正賣藝。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張古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他只知道,那個男嬰給絕倫帝制造了悲劇,這個男嬰也一定要給太平鎮帶來災禍。

第三天,張古又找那兩個神秘的賣藝人去了。

不過,這一次他不想打草驚蛇。

他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化了一下裝:換了一身新新人類的衣服,把頭發染成了棕色,又換了一副新款墨鏡。

他遠遠地站在圍觀的人群之外,等候散場。

他的化妝是成功的,那個惡人好像沒有發現他。演出一直在繼續,直到天一點點黑下來才散場。

張古看著那個惡人扯著那個男嬰離開了。他遠遠地尾隨在後面,看他們到底幹什麽去。

月光不明不白。張古的眼睛有工作,顧不上看路,走得磕磕絆絆。他跟蹤那一大一小兩個人,穿過一條又一條胡同,他們一直沒有停下來。最後,張古跟著他們竟然來到了野外。

兩個賣藝人還是沒有停,仍然急急地朝前走。

出了鎮子之後,張古感到好像不是那個大人扯著那個男嬰走了,而是那個男嬰扯著大人走了。

他們越走越快。

張古和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張古就跑起來,緊緊跟在他們身後。風刮起來,公路兩邊的樹葉子竊竊私語。一只貓頭鷹突然飛出來,向遠方飛去,它的翅膀"呼啦啦"響。

張古的心裏有點發毛:他們不會像鬼故事裏講的那樣,把我領到一個墳地去吧?

正想到這裏,那個男嬰突然轉過身來!

他身上的戲裝還沒有脫去,臉上的戲妝也沒有洗掉,他那樣子在不明不白的月光下極其恐怖。

那個臉上有刀疤的人也隨著他轉過身來。

男嬰說話了,他的嗓音竟然很粗:"哎,咱們一起走好嗎?"張古嚇得掉了魂,轉身撒腿就跑。他當然是朝著有燈火的地方跑。

……第二天,男嬰和那個臉上有刀疤的人沒有出現。

接連三天,他們都沒有出現。

張古站在太平鎮的十字街頭,東西南北茫然張望,不見他們的蛛絲馬跡。他知道,他們在暗處,時時刻刻在窺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如果他不離開太平鎮,他們決不會露頭。他們就像夏日的蟈蟈,草深不知處。

那個臉上有刀疤的人操縱男嬰只是表象?

實際上,是那個男嬰操縱著那個臉上有刀疤的人?

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的背後有更可怕的秘密?

張古得不到答案。

霧蒙蒙的真相

張古回到絕倫帝小鎮的時候,天擦黑了。

他徑直來到小鎮西郊野地裏的那座孤零零的房子。太多太多的懸疑,只有去追問那個收破爛的老太太。

他輕輕推門進了屋。

電線那光明的觸角還沒有伸到這裏來。屋裏點著一只油燈,很暗,一股黴味撲鼻而來。張古幹咳了幾聲。

他走進了一個很老舊的年代。

那個老太太在炕上坐著,好像在想什麽心事。屋子裏擺放的大多是廢品。最讓張古討厭是那一堆堆人的頭發,落滿了灰塵。